打趣的声音在耳畔炸开。乔桉双颊腾地烧红，连忙摆手否认：“我，我没有，没有想偷亲你。”

她心虚的模样，简直把“此地无银三百两”诠释得淋漓尽致。余笙没有多说什么，抻了抻身子，解开安全带，扭头问她：“姐姐上楼吗？”

乔桉说：“你去休息吧。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得回公司。”

余笙点头，下了车。目送着余笙走入电梯间，乔桉想了想，从杯架上拿起手机，在搜索栏输入“如何分辨他是撩你，还是喜欢你”。看了两行后，乔桉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嘲地笑了声，懊恼地将手机重新丢到杯架。关掉P档，握上方向盘，正准备出发去公司，却再次踏上了刹车。不对，这车，不是她的。酒店这里离公车站很远，乔桉先将宾利的车钥匙放到了酒店前台，才叫了辆计程车，重新前往永盛拿车。司机师傅的手机里播放着八零年代的种田小说。乔桉摇下车窗，让暖风吹进来，清理着烦躁的思绪。她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余笙是罂粟，是荼靡，她明知道他有毒，却还是被吸引。“乔桉？你怎么来了？”

昨天下午，周泽光临时被岳父叫去代替他出差，一夜都没怎么睡。这才风尘仆仆地回来，就撞到了公司门口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乔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不都给你钱了吗，你还来干嘛？”

在一起八年，周泽光知道乔桉骄傲爱面子，也知道如何激怒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成功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乔桉皱眉，端看着面前心思丑陋的男人。曾经的她，到底是多蠢，才会为了这么一个杂碎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自己？乔桉没有说话，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经意间已然握紧。周泽光清楚，谨小慎微的乔桉不会在永盛的楼前发难。想起上次车库，他被当成传销贩子，上前两步，小人得志地说：“你来我的地盘，就不怕我学你，叫警卫把你当站街小姐丢出去。”

教养让乔桉忍耐着心底的愤怒，她紧攥着手指，平静地说：“看来你还不知道，《论调》和永盛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了。”

一语惊雷。“什，什么？”

“邀请我来永盛的，是你的岳父大人。”

“你，你将论文的事情说出去了？”

乔桉冷笑：“你还记得自己有把柄在我手里就好。要知道我教养再好，也是会被疯狗激怒的。”

“泽光～”这时，得知周泽光回来的薛滢，小跑着出来接他。看见乔桉的刹那，她明显愣了下：“乔小姐，你也在啊。”

周泽光避嫌般地后退一步，眼神放软，对薛滢说：“滢滢，你怎么有黑眼圈，是昨天没睡好吗？”

薛滢柔柔弱弱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嗔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吗？泽光，替爸爸跑这么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乔桉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很有可能长针眼，不理会两人，找到自己的车，一脚油门就迅速开走了。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周泽光目光幽深地说：“滢滢，咱们公司要和《论调》合作？”

薛滢点头，“嗯，公司不是新研制出一款龙凤呈祥的烟花嘛，有人提议可以在杂志上宣传。”

“杂志社有很多，为什么是《论调》？”

“或许是......便宜？《论调》之前是行业的龙头，最近两年才在走下坡路。听说他们为了招商，设计出了各种吸引人的策划案。”

策划案......周泽光眼中精光一闪，“给咱们的策划书你看到了吗？”

“没有，还在爸爸的办公桌上。爸爸和妈妈去医院看望朋友的儿子了，所以那策划案，应该暂时还没人看过。”

刚回到公司，乔桉就组织大家开会。“今天我和程欣见过永盛的总裁了，他看起来十分想要和咱们合作。”

乔桉话锋一转，“但是，合同签成之前，永远存在着变数。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

“总监，你是不是想多了......永盛那么大间的公司，要是出尔反尔，岂不是会有伤风评？”

乔桉说：“商场如战场，所有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有时候，不止合作伙伴会中途变卦，竞争对手听到风声后，也极有可能会横插一腿，想要分一杯羹。”

闻言，所有人的神色都严肃下来。小丁：“总监，你还是想要找那个Edith吗？”

“找。而且，我们最好做个备案。”

“被跳单的备案？”

乔桉点头。开完会，乔桉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红色的红包袋，里面是两张大富翁游戏中的百元纸钞。目光落在纸钞上面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字迹圆润，不像成年男子的手笔，更像小朋友的涂鸦。她将上面的号码输入到手机，犹豫了一瞬，没有拨通，而是按下了创建联络人。虽然乔桉很好奇，一直以来号称自己没有手机的余笙，给她的号码到底是谁的。但是，现在距离两人分开不过两个多小时，或许他还在睡觉......此时，那个本应该在907补眠的男人，却出现在了一间地下室的门口。没有敲门，他大剌剌地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正咬着根纸烟，准备点火。见到余笙出现，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你......怎么来了？”

灰黄的眼睛里满是复杂与惊喜。余笙瞟向四周，满是壁癌的墙体，漆面斑驳的的家具，酸臭发黄的床褥，以及床头柜上男人穿着军装的照片。深吸一口气，呛人的味道几乎让他咳嗽出声来。男人见状，粗糙的脸颊袭上一抹暖红，讪讪地说：“我最近忘记开窗通风了。”

余笙“嗯”了声，自来熟的从半人高的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倚进满是尘土烟灰的沙发，懒懒地开口：“我想请你帮我查几个人。”

他随意自然的态度，让男人也放松下来。男人将打火机丢在茶几上，局促地拉了拉皱皱巴巴的衣服，问：“查什么人，还需要你特地跑来找我？”

余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喝着啤酒。一口一口，仿佛在品什么世间美味。男人也不催促，双眼低垂抠着指甲缝里的污渍，余光里却全是旁边的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