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桉的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打给周泽光，他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怒火刹那攻破理智的闸门，乔桉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骂道：“周泽光你个杂碎！咳咳咳咳......”乔桉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一阵乱咳嗽，眼角哽着愤怒的眼泪。视线逐渐聚拢......熟悉的房间摆设，和陪伴自己一年有余的天花板和吊灯。是她住的酒店。乔桉劫后余生地捂着胸口，心里无比庆幸，虽然她不够警觉喝了有问题的水。但是在去见薛鸿江前，想起了余笙的话，给程欣发了条讯息，让她半个小时后打电话给自己。也就是这突然的决定，救了自己一命。“要喝水吗？”

“不喝。我刚刚就是喝了那王八羔子的药水才晕......”乔桉话语一顿，错愕地看向床边的男人，“怎么是你？”

余笙说：“程欣说你的手机里，能联络的人除了她只剩下我了。所以，她打给我，请我将你带回来。”

“程欣呢？”

“医院。”

乔桉心头一惊，抓着余笙的手甚至还在发抖，“她为什么会在医院？她怎么了！程欣她怎么了！”

余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床头柜拿起乔桉的手机，说：“她没事，有事的是周泽光，被打没了半条命。”

没工夫思考余笙是怎么解开她的手机锁定的，因为荧幕上，赫然就是程欣揪着满脸是血的周泽光的照片。“这是......”将手机塞到乔桉手里，余笙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接到她的电话，赶到后，她只说让我先带你回家。”

不知道是之前的水，还是因为反复紧张过度，乔桉的胃开始一阵阵的抽痛。她左手按着胃，右手熟悉地按下程欣的手机号。一连几通，无人接听。为什么没人接？乔桉忽然心慌极了，手指紧攥着，攥得每个指关节都在酸胀吃痛。她扭头看向余笙，半带恳求地问：“余笙，你可以带我去医院吗？”

“不可以。”

斩钉截铁。没想到他会拒绝，乔桉拔高了声音，不假思索地说：“我给你钱。”

话音一落，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很不恰当。就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很轻视余笙。“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程欣她性子冲动，说话也难听......我担心她不但应付不了永盛，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余笙却并没有生气。他起身给乔桉倒了杯温水，浅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不用担心，姐姐。”

“姐姐”两个字带出绵长的尾音，游荡在乔桉的耳边，有种温柔的蛊惑力。仿佛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被他牵着鼻子走。见乔桉愣神，余笙直接将水杯送到她的唇边，说：“没事的，我报警了。”

眼神荡了荡，抿了口水。干疼的嗓子瞬间舒服了不少。乔桉问：“警察不会将程欣以伤人罪抓起来吗？”

“那要先看，对方会不会以故意伤人来起诉他。”

周泽光......会。但是，薛鸿江就不一定了。“矿泉水。”

乔桉突然想到，“我晕倒前喝了一口矿泉水。那水，就是证据。”

长睫下的眼色微深，“你说薛鸿江给你的水吗？”

乔桉点头。“应该早就没了。”

乔桉的眉头再次拧紧。是啊，那个老狐狸又怎么会留着证物？脑袋又开始陷入新一轮的烦乱——薛鸿江为什么要给她下药？周泽光，又想要做什么？余笙看出来了她的不安，提议：“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和宋怀视讯一下吧。”

宋怀？余笙抬手，指尖捻过她的唇角，帮她拭去水渍。乔桉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吞咽吐沫。“周泽光现在是宋怀的邻居。”

看着余笙从口袋摸出来的手机，乔桉惊讶地问：“你买手机了？”

“今天我姐给我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嘴里塞着面包的娃娃脸出现在余笙的手机荧幕上。【哟，余一米。】余笙将摄像头对上乔桉发白的脸。【神婆？哇哈，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也被雷劈了？】乔桉说：“宋怀，你可以帮我一个忙，看看周泽光的病房周围有没有一个齐耳短发的漂亮女人吗？”

【有多漂亮？比你漂亮吗？】说着，荧幕那头已然没了娃娃脸的身影。行动力爆棚。十秒后，圆鼓鼓的腮帮子再次塞进了荧幕，【外面没有，里面有一个短头发的，看不到脸。】那就应该是程欣了。“她看起来还好吗？”

【看不到脸啊，不过骂人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余一米啊，你那个姓周的外甥女婿咋啦，咋也住进来了？】余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击重点：“他的病房周围有警察吗？”

【为啥要有警察？他作奸犯科啦？】闻言，乔桉积攒在胸口的郁气，终于散了一半。【还有，你们两个怎么还在一起？余笙，我可警告你，这神婆是我兄弟看上的人，你千万别染指。】听到这话，乔桉不禁扭头看向余笙，正巧对上他侧过来的目光。乔桉扯着嘴角摇头，无声地表示宋怀胡说。【余笙，韵姐上次买的果篮再给我送两个来呗，不过橘子就不要了，橘子太酸，换成芒果好了。不不不，芒果不好扒皮，换成柚子，选甜的......】余笙直接挂断电话，掏了掏耳朵。宋怀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好吵。“程欣还有力气骂人，应该就是没受委屈。”

“宋怀说的是真的？”

两人的声音重合。“嗯？”

乔桉抬眸。“姐姐有男朋友？”

“......没有。宋怀说的兄弟应该是个男公关。”

稍加思索，余笙便想明白了，“姐姐那天穿着男人的鞋回来，是去找男公关了？”

“那鞋是另外一个男人的......”余笙背过身，坐在床边，嘟囔：“好多男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想解释，就越百口莫辩。乔桉清楚地听到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在教唆：问他，想知道这些，是因为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