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乔桉看了眼时间，说：“你们去吧。等会儿多少钱让程欣垫付，回头我再转账给她。”

乔桉知道晚上免不了喝酒，来时是坐的出租车。她提前买完单，走出餐厅，正准备到大马路上拦车，忽然看见有个清瘦的身影一闪而过，钻进了不远处的暗巷。乔桉没有一丝犹豫，快步跟了上去，也没有听见手机收到新讯息的提示音。“余笙。”

巷子深处的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来。凌乱的黑发，遮挡住了两条猿人般隆起的眉骨，眼眶下陷，眼底泛着青黑。乔桉的心倏地一沉。坏了。路灯闪烁，忽明忽暗，男人看着乔桉，笑的阴森。“你叫我？”

后退两步，嘴唇泛白：“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刚想反身跑走，却听有树枝断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下巴尖尖，长得像松鼠一样的男人从废弃的报亭拐出，堵在了巷口。瞬间，乔桉进退两难。她被两人盯得浑身发毛，当机立断将肩头的背包丢到地上，说：“手机钱包都在里面了，你们可以让我走吗？”

“走？”

黑发男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在右手指尖转着，左手则解起了胸前的扣子。“是你先跟我进来的，怎么这么快就想走？”

敞开的衬衫下，是交错的伤疤。他用刀尖划过乔桉苍白的脸颊，然后扭转方向对准自己的胸膛，一字一顿说：“你划我一刀，就可以走。”

乔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男人递出来的刀柄，惊骇地瞪大了双眼。松鼠男吹了声口哨，催促：“划啊，你不划他，他可就要捅你咯。”

变态。乔桉用力拍开被推过来的刀柄，拔腿就跑。跑没两步，就被人又硬生生地拽了回来。“呵呵，跑什么，让你捅人，又不是让你杀人。”

“救命！救唔唔——”乔桉被狠狠地压在满是壁癌的土墙上，喉咙到口鼻满是带有腥味的窒息感。绝望充斥着心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被恐惧扭曲得干哑。“都还没选择呢，你跑什么？”

黑发男阴鸷的眸底涌起没有感情的笑意，他凑到乔桉的耳边，低声说：没有人告诉过你，宁可惹怒一个罪犯，都不要惹怒神经病？与此同时，冒着寒光的小刀抵在了乔桉的腰间。乔桉瞳孔缩紧，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唔唔——唔唔——”看着不断挣扎的乔桉，男人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更想自己被捅啊......哎，你们怎么都选择自己被捅呢......”刀尖缓缓离开乔桉的侧腰，停顿，蓄力，然后......猝然而至的闷哼声让黑发男手腕一顿，刀锋擦过腰间的皮肤刺进了背后的墙。没有时间顾及疼痛，乔桉抬腿狠狠踢向男人胯下。男人反应极快，向后跳开。可乔桉趁着他跳开的功夫，已经奔向了来人——她的救星余笙。黑发男惊讶地瞅了眼昏死过去的同伙，不紧不慢地拔出小刀，再看向从容不迫的余笙，以及躲在他身后捂着腰部瑟瑟发抖的乔桉。又多一个人玩游戏，真好。晦暗的灯光，男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对着余笙递出手里的刀，说：“你来和我做游戏，你划我，还是我划你？”

“你划我。”

余笙没有犹豫，目光清冽，毫无惧意。男人再次失望地叹息，问：“划我，不好玩吗？”

“嗯。只有你伤了我，我才能让警察抓你。”

“警察？我是神经病，他们管不了我。”

“那就去疯人院，总有能管你的地方。”

似乎是被戳中了痛脚，男人面目有些发狠，“你过来，离我近些。”

“不要，不要余笙......”余笙安抚地拍了拍乔桉拉着他的手，抬腿走向了男人。男人唇角微微一弯，猛地扑了上去。刀起刀落。余笙挥拳打去。可是，半空中的刀子突然扭转方向，灵活地避过余笙的拳头，直直地刺向不远处大惊失色的乔桉。乔桉瞳孔紧缩。电光火石间，一只白皙的手赫然挡在胸前......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桉涣散的双瞳渐渐聚焦，而那个神经病已然不见了踪影。视线呆呆地从余笙溅满鲜血的裤脚，移向他染了猩红的白色衬衫。她情绪失控地捂住脸：“你疯啦！你干嘛要来！你傻吗！干嘛要替我挡刀！”

“我没事。”

“还说没事！”

乔桉抓过他的左臂，掌心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这还叫没事吗？这叫没事，那什么才算是有事！”

乔桉全身浑身颤抖，额头隐约冒着青筋，可是抓着余笙的手却丝毫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弄疼了他。余笙看了眼乔桉侧腰处的伤口，微微松气：“别哭了。”

然后，他用完好无损的右手揉了揉乔桉的头发，说：“至少......先帮我叫辆救护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