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想要夺过筷子，却又第四次被余韵躲过。暗暗叹息：“姐，我右手没事，可以自己吃饭。”

余韵像是听不到一般，夹了筷子花椰菜，递到他唇边：“来，再吃口菜。”

余笙无奈地张嘴，继续进行机械式的吞咽，眼睛则有意无意地瞄向一旁的乔桉。忽然，他说：“你回去吧。”

余韵以为余笙是在和自己说话，回：“等你吃完，姐再回去。”

“我说的是她。”

余韵微怔，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去，说：“是啊乔桉，已经很晚了，你快点回去吧。”

被点名的乔桉咬了下下唇：“没事。今天晚上，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余笙。”

余韵一听这话，又看向弟弟。“你和乔桉......你们两个......”薛鸿江同样摸着下巴，打量着两人。余笙一改往日的温和，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要留下？就因为我帮你挡了一刀？”

乔桉有些僵硬地点头。“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乔桉听出来了，他是在赶人。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余笙的反常应该和薛鸿江有关。毕竟自己曾经提醒过他，他的这个姐夫怕是心怀鬼胎。静了片刻。余韵开口想要缓和气氛：“小笙，姐可以叫护士帮忙加个床。”

“不用了姐。她是我上司，她在这里我怕我会睡不好。”

这个答案更加肯定了乔桉的猜测。余韵一听这话，顿时有了取舍——小笙睡不好觉啊，这可不行。她略有为难地看向乔桉，说：“乔桉，要不然等会儿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走吧。”

乔桉想着，明天早上《心潮》空降的新总监会来公司，她的确应该回去梳洗一下，换件衣服。于是，她微微点了下头，说：“如果余先生不方便，我就回去了。今天晚上多谢你见义勇为，明天下班再来看你。”

......夜色沉沉，夜风燥人。薛鸿江先去了车里，余韵简单收拾了下，也准备下楼。“姐。”

余笙突然开口叫住她。“嗯？”

“帮我把手机给我，在衣柜里裤子口袋。”

余韵皱眉，“这么晚了，就别玩手机了。”

“就一会儿，现在伤口有点儿疼，睡不着。”

“伤口疼？要不要我帮你叫护士？”

余笙指了指头顶的呼叫按钮，说：“不用，我只想要手机。”

横了他一眼。“还跟小孩子一眼。”

离开前，余韵再三嘱咐：“只能玩一会儿，你现在需要休息。”

余笙百般保证：“就一会儿，promise。”

房门被关上的瞬间，余笙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拨出一串号码。短暂的忙音后，电话中传来了老秦的声音。“怎么样？”

【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所以，最近我得悠着点儿，不能太急于求成。】“嗯。你看着办就行，注意安全。”

【不用担心我，呵呵，你知道的，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已经退伍二十多年了。”

【退伍归退伍，伸手是伸手。】余笙垂眼看向掌心的绷带，慢悠悠地说：“乔桉被人盯上了。”

【难道是，薛鸿江已经开始怀疑上次的事情和你有关系？】不可能。迷药和注射的针管是他从小诊所偷拿的。掺料的矿泉水是他假扮快递员，以周泽光的名义送给的马玉昌。还有，那通打给薛鸿江的电话，也是他提前录音，又做了变声处理后拨出去的。薛鸿江不可能发现，更不可能联想到余笙。【不可能啊。】余笙说：“他应该还没有怀疑到我身上。就是因为找不到事情背后的人，所以才会简单的认为是乔桉的主意。”

老秦忍不住问：【你引导乔桉入局，是想让薛鸿江声名扫地？】他不理解。如果余笙单纯是看自己的姐夫不顺眼，何必拉无辜的乔桉入局？也不理解，如果已经成功，并拿到了证据，余笙又为什么让他将照片删掉？余笙模棱两可地说：“我只是想测试一下，薛鸿江的反应。”

想看看薛鸿江收到这瓶水的反应，也看看他发现乔桉被迷晕的反应。余笙回国的事情，原本就是个秘密。就连亲姐姐余韵都不知情。而且，他从八岁开始就被送去了M国。一晃十八年，从未回来过。按理说，国内的人应该早就忘记了他的存在。正因为如此，余笙才会掉以轻心。可是，在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喝到了有问题的水。然后头晕、燥热，与乔桉春风一度......种种迹象表明，他自以为的隐秘，在有心人眼里根本不值一哂。【我以为，你是喜欢这个乔桉的。】复杂的视线再度落在包扎严实的伤手。“是喜欢的。”

他没有否认。可是喜欢，不足以让他消除芥蒂。他需要确认，乔桉是不是给他下药的人的一步棋。也需要找出那个对余家虎视眈眈的人。老秦虽然不太理解，但是绝对尊重并忠诚。【放心，最多半个月，你要的那几个人的祖孙三代，我都会给你查好。】“我知道。”

沉默了一瞬，说：“上次和你说，让你找份工作......找了吗？”

【我......我这样的，没人会要我。】“那你来《论调》吧。”

老秦握着电话的手，激动得颤抖。【你让我......你是愿意我......再待在你身边？】“嗯。”

斩钉截铁。【可是我曾经害得........】老秦突然顿住，许久后，才愧疚地喃喃：【......还险些害死你......】余笙涩然一笑，“我还活着。”

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老秦还在犹豫。余笙也不再说话。躺下身，视线好像可以穿过房顶，飘向了远方。薄薄的悲凉和落寞，从浓黑的眼底浮漫出来......乔桉回到酒店，简单地洗漱过后，就只剩下一个多小时可以休息了。给侧腰不深的伤口涂了点碘酒，然后贴上纱布。疲惫地靠在床上，打开手机里，两条未读简讯跃入眼底。【你在哪里？】【我来了。】余笙这两条讯息看起来寻常又不寻常。睫毛颤颤。难道他知道自己会遇到危险？怎么可能。乔桉摇了摇脑袋。点开手机里的录音软件，那里面有且只有一段音频。手指轻点，播放——【想爬上我薛鸿江的床的女人多的是。只要简单地勾勾手指，她们就会前仆后继，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任我挑选。】【你嘛，是有几分姿色。原本我也对你有几分兴趣，玩玩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