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铭琛留着宋怀在V002监督周泽光和乔桉，自己则准备下楼透个风。刚准备去超市买条烟，下一秒，大腿就被人抱住了。牧铭琛条件反射，当即就想来个飞踢。正要动作，一声童稚的奶音从下方响起：“爸爸，你终于来接妮妮了。妮妮好想你啊。”

牧铭琛连忙忍住踢腿的冲动，匪夷所思地低头看去。瞬间，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和一张晒得发红的小脸。“......你哪位？”

“爸爸。”

牧铭琛左右看了一圈，“你爸爸在哪儿？”

“今天妮妮上班赚了二十三块钱呢，厉不厉害？”

二十三什么？二十三块？这么几毛钱，买得起一瓶矿泉水吗？还有，上班？侏儒？牧铭琛皱眉问：“你几岁？”

“妮妮已经是六岁的大孩子了。”

六岁就去上班？牧铭琛眯眼，目光阴沉地扫视着周围的店家。他倒是要看看，哪家天杀的店，竟然敢用童工！女孩拉了拉牧铭琛的口袋，“爸爸，你上次留给我的田字格本我都用完了，可以再给我买新的吗？”

趁其不备偷偷将掌心里的纸条塞了进去。牧铭琛一门心思想要找出雇佣童工的店，对女孩的小动作浑然不知。“田字格本，妮妮想要田字格本。”

“这年头谁还用田字格本，都用ipad……还有，谁是你爸爸？”

小女孩用脸蹭了蹭他的大腿，“爸爸，妮妮想你了。”

“艹......”舌头立刻转了个弯，“草莓，别乱蹭！”

扁嘴，“我是妮妮，不是草莓，爸爸。”

“爸爸，妮妮想吃冰淇淋。”

“吃甜食会蛀牙，牙齿变黑再一颗颗掉光，最后说话漏风，丑死。”

撒娇地扭着小身子，“不管不管，妮妮想吃草莓味的。”

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颤动的睫毛像扑棱蛾子的翅膀。牧铭琛心底莫名一软，“几个？”

小女孩双眼登时一亮，拍着手欢呼：“耶，爸爸棒棒！妮妮喜欢爸爸到月亮上！”

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嘁，这都什么跟什么？小小年纪不学些好的，学什么溜须拍马？两只手生疏地揪了揪女孩的双马尾，说：“等着，别乱跑。”

然后，重新走进了超市......乔桉和宋怀刚走出V002，就见牧铭琛脸色阴沉地从电梯走了出来。“三少，你这是怎么了？”

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又不开心了？宋怀扒开他手里的提袋，“哟，好多冰淇淋啊！给我买的吗？诶......全是草莓味......三少，你忘记我吃草莓过敏了吗......”牧铭琛将一兜子冰淇淋一股脑儿丢进垃圾桶，“不吃算了。”

“好浪费，好浪费。”

宋怀围着垃圾桶说，“哎呀三少，下次记得买香草，不然芒果、抹茶、巧克力，我爱吃那些。”

还下次？他就是被宋怀传染的白痴了，才会被一个小孩儿耍得团团转。“小孩儿？什么小孩儿？”

看着宋怀忽然凑近的大脸，牧铭琛一愣。他刚刚不是自己在心里抱怨吗，怎么还说出来了？“三少，你被一个小孩儿耍了？怎么被耍的？什么样的小孩儿？男孩儿、女孩儿？漂亮吗？比你还漂亮吗？”

“一个自称六岁的小丫头片子。”

宋怀遗憾地摸了摸下巴，“六岁啊......太小了，没法儿养来当媳妇儿啊。”

“我没开玩笑！”

乔桉看着两个幼稚的成年男子，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捡起刚刚自己掉在地上的衣服。“好嘛，好嘛，你说，三少你继续说。”

牧铭琛烦躁地哼了一声，“算了。”

懒得再提。转身时，一张小纸条从裤子口袋滑落，掉在了乔桉的手边。“这是——”她捡起来，递给牧铭琛，“你的东西。”

牧铭琛皱眉扫了眼，“我才没这玩意儿。”

“从你裤子口袋掉出来的。”

“放屁。”

他早上穿裤子的时候还没有呢。宋怀兴奋地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我要看三少藏了什么秘密。”

“都说了不是我的。”

嘴上说着，却是抢先一步夺过字条，自己打开。上面是句英文：“Here"slookingatyou，kid.”这尼玛是什么鬼？乔桉看了眼，说：“这是电影《Casablanca》中，男主对女主说的一句台词。你可以理解为永志不忘。若是翻译成日文‘Kiminohitominikanpai’，就是‘为你的眼睛干杯’。”

宋怀似懂非懂，问：“神婆，你说的那个卡什么，是什么电影啊？”

“《卡萨布兰卡》，经典的爱情老电影。”

爱情～～～“吼吼吼，三少，你这是被一个六岁的娃娃告白啦！”

牧铭琛脸上阴云密布。乔桉察觉到不妙，连忙话锋一转，说：“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过度解读了。或许，它就是想表达有人在注视着你。”

听到这话，牧铭琛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毕竟关注他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宋怀奇怪地喃喃：“这年头儿市场都这么饱和了幺，跑腿小弟都招收到六岁的年纪了？”

不等三人去思考，V003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几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余笙右手高举着吊瓶站在门口，清冽的眸子里满是没睡醒的疲惫。“宋怀，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门口聊天？”

“余一米，你终于醒了！”

余笙侧身，躲过宋怀的熊抱，后怕地说：“别，我还受着伤。”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宋怀咧着嘴解释。看了旁边不发一眼，面色凝重的牧铭琛，说：“余一米，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三少。”

介绍？牧铭琛眉毛拧起。“你不记得我了？”

余笙打了个哈欠，点头，“听宋怀说，你以前是我小弟。”

牧铭琛：“......”宋怀背脊发凉，他有这么说过吗？余笙的目光划过宋怀和牧铭琛，看向被墙壁挡住半个身子的乔桉，说：“乔总监，你也在啊。”

“你认识这个女人，却不认识我？”

余笙对上牧铭琛复杂的目光，满不在乎地“嗯”了声。“你记得宋怀，不记得我？！”

又是清清淡淡地“嗯”。牧铭琛牙根紧咬，不愿意相信：“我们是过命之交，你怎么可能忘记我！”

余笙无辜地眨眨眼，说：“或许......命没过了，就忘记了呗。”

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