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地道的泼妇骂街。声音高亢、语调悠长,语速快得堪比念rap。骂的过程中,一手打着大腿,一手指点江山。精彩的哟,真是让牧铭琛啧啧称奇。老手都知道,骂街有一个致命的短处,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想要骂得持久,就必须得有互动。比如现在,黄婶子一口气喷了两百多字的马赛克语录,对面两人只是大眼瞪小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瞬间让她的气势和后劲减了一半。抹了把嘴边喷涌而出的唾沫星子,正准备开启第二轮攻势,就见刚刚长相精致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余笙你快来,这大妈饶舌水平真尼玛不错。”
牧铭琛兴奋地对余笙招手,“嘴就跟抹了开塞露似的,哐哐地往外喷屎。快来看。”
黄婶子顿时气得跳脚。正准备开始新的一轮输出,余笙平静清越的声音,就如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喷薄而出的怒气。“骂人行为,可以被对应成治安案件里的侮辱。”
黄婶子:“啥?”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行为可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你说啥?”
黄婶子虽然没学问,但是余笙的话着实唬人。“侮辱,是指以暴力、辱骂或者其他方法公然贬低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尚不够刑事处罚的行为。就像是你刚刚骂人,已经侵犯到了他人的人格尊严和名誉权。”
“我哪有?”
黄婶子脸色逐渐变白,开始狡辩,“我那是帮她爸妈管教她。”
乔桉冷声说:“我爸妈身体都很好,不需要婶子你费心。”
黄婶子可不怕乔桉,一听她说话,想也不想就回嘴:“你爸窝囊,你妈神经,我这个做街坊的愿意替你爸妈操这份心,你还不乐意了。活该你给人当小老婆,真不要脸,我呸!”
“黄婶子,你说什么呢!”
一声带着回音的怒吼传来。几人扭头看去,只见乔父拎着一根拖把,从楼道里冲了出来。“黄婶子,你说谁不要脸呢?”
他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黄婶子一看软柿子出现了,又开始嚷嚷起来:“老乔你来的正好。赶紧管管你闺女,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学好,带着外人欺负长辈......哎,哎,老乔,你的拖把蹭到我了!老乔!”
乔父不理会黄婶子的尖叫,举着拖把就是一顿乱挥。“我闺女说了,要是有人再敢说三道四的,我,我就得拿出我们乔家男人的气势来,用拖把堵住她的嘴!”
就这样,平时嚣张跋扈的黄婶子,在乔父的英勇抗争之下频频后退,灰溜溜地跑回了家里......乔父刚刚本来在屋里睡觉,迷迷糊糊地听到楼下有争吵的声音。趴着窗户一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宝贝闺女被欺负。于是,他想也没想,抄起拖把就冲了下来。乔父看了看清新俊逸余笙,又看了看仪表不凡的牧铭琛。最后,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汗渍染得发黄的白色背心,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肩膀,问:“乔乔啊,这两位都是你的朋友吗?”
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憨厚和善。乔桉介绍:“爸,这位是我的同事,这位......”“叔叔您好,我叫余笙,是乔桉的男朋友。”
“男朋友?!”
牧铭琛与乔父异口同声。......乔桉没有想到,妈妈一听她谈了男朋友,竟然直接就让爸爸带余笙进了家门。乔桉更没有想到,牧铭琛这货,竟然也毫无眼力见地挤了进来......空气凝滞,掉漆老式的方桌旁,围坐着四个直挺挺的人。乔桉侧头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妈妈,不可思议地对爸爸使了个眼色。爸爸接收到后,抓了抓额角,意思是他也很是惊讶。牧铭琛一向不喜欢这种尴尬紧张的氛围。“您看起来很年轻,今年有七十了吗?”
可问题是,尽管牧铭琛中文水平很好,但是他一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长辈聊天。乔父尴尬地笑了笑,“刚满五十八。”
“......”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灌了口凉白开,缓解尴尬。“呵呵,你不用不好意思。叔叔这一脸的褶子,确实很像七八十的。”
牧铭琛抿唇轻咳了声:“我爸他也五十多了,但是看起来却还人模人样的。主要是他就算再忙,每周都会去健身房两次。每次3小时的运动,其中包含10-15分钟的暖身、一小时重训与一小时的有氧。”
乔父愣愣地眨了下眼睛:“你父亲真是厉害。”
“叔叔你也可以的。”
牧铭琛掏出手机,说:“我知道光用器械很枯燥。这样,我帮你报名一个拳击的课程,你每天坚持不懈地进行三小时以上的拳击和格斗训练,我保证不出半年,你就能练造出一身精实漂亮的肌肉。”
“额......乔乔啊,你这位同事兼职健身房卖卡吗?”
牧铭琛嘴角又是一抽:“......”乔桉憋笑,“不是,他应该是纯粹大发善心。”
“哦,是这样啊。谢谢你了,叔叔平时还得出车赚钱,没时间去上课。”
眼见气氛又要开始凝滞,乔桉连忙将焦点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爸,您别光和我同事聊天啊。”
乔父一听这话,也反应过来。自家闺女头一回带男朋友回家,老婆又难得准许外人进门,他可得好好帮乔乔把把关。“那个......你说你叫余什么来着?““爸,您可以直接叫我小笙。”
余笙笑得温和,但是他的一声“爸”,差点儿让乔父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就连口水吞到一半的牧铭琛都给呛了个半死。”
咳咳咳......”牧铭琛匪夷所思地看向乔桉,“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乔桉暗暗对他挤了挤眼睛,然后又想到这人看不懂眼色,便用手机打了一行“劳烦静观其变,老大”。“老大”两个字笔画虽然少,长得却异常美观。牧铭琛满意地摸了摸下巴。他都忘了,这女人和自己达成了一个交易。除去有关《论调》的事情,自己可以做她足足两个月的老大。这时,乔母端着一锅冰糖银耳从厨房走了出来。“乔乔啊,去拿碗,让你同事和......和你朋友喝点甜汤。”
“我去。我去就行。”
乔父自告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