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先生，请问有事吗？”

覃飞问道。“哦？你知道我？”

卓晨光略微诧异。“一直听人说您的大名！”

“都是虚名而已！”

卓晨光微微一笑，接着瞥向了覃飞手里的方壶，“原本这只方壶是我看中的，但我买的话，商贩必定会抬高价钱，所以想先去别处转转，回头再来谈。没想到几分钟的空闲，就让你捡到手了！”

覃飞不由心中腹诽。其实这只方壶是他先发现的好么？只不过慢了一步，让卓晨光先过手了！“小友眼光真不错，这方壶，一般人可看不出门道来！”

卓晨光哪里知道覃飞在想什么，语气里透露着几分赞赏，“不知道小友，可否打算出手？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到我店里喝杯茶，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这……”覃飞迟疑了一下。他买下这只方壶，当然是想出手挣钱。但和卓晨光还是头一次照面，不清楚对方的路数。加上对方明显也看中这只方壶，并且还说了，是他捡了空子……卓晨光是个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覃飞的顾虑，笑道：“小友，你大可放心，买定离手，是谁的就是谁的，规矩不能破！”

覃飞点头：“那就劳烦卓老先生了！”

“跟我来！”

卓晨光带着覃飞，穿过几条巷子，转而就来到了街头的一家门店前。装饰古朴，细节考究。整个店铺的，从外到内，都用的同一种风格，看不到丝毫破绽。大门上头，挂着一块招牌。上面龙蛇抖擞三个大字，集雅堂！“原来，集雅堂是卓老先生开的！”

覃飞暗暗说道。他早就听过集雅堂的大名，乃是九龙古玩街四大门店之一。无论是从这里进去，还是出来的东西，都保证真品，假一赔十！“小覃，请！”

通过攀谈，卓晨光知道了覃飞的名字，彼此之间也熟络了不少。“卓老先请！”

两人落座。马上就有伙计上茶。“这是玉龙雪山的碧螺绿茶，你尝尝！”

卓晨光慢悠悠的说道。“沁人心脾，炎炎夏日，解热上佳！”

覃飞可没心思品茶，只想快点把方壶出手，于是象征性的夸了几句，就转入了正题，“卓老，这方壶，你怎么看？”

卓晨光淡淡一笑，反问了一句：“小覃，你怎么看？”

覃飞不由一阵头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他在古玩行当也不算新手小白了，基础的知识都懂，平常的物件，也能看出个一二。但在真正的大咖面前，就差的远了。况且，这只方壶他是看到了宝光就直接买了，还没来得及细看，根本不了解情况。古玩古玩，玩的就是个文化和乐趣。双方买卖物件，除了本身东西的价值以外，说法更是至关重要。要是能说出其中来龙去脉，价格只高不低。要是含糊其辞，牛头不对马嘴，什么也不懂，别人自然不会客气压价。同时，还会低看一眼。面对卓晨光灼灼的目光，覃飞一咬牙，头次做生意，可不能露怯了。想到这里，他双眼一抬，紧紧的盯住了手里的方壶。透视眼悄然开启。原本是实物的方壶，逐渐透明分解。像是正在做一场精密的手术，每一寸地方，都细致入微，看到清清楚楚。短短的两分钟不到，覃飞心里就有数了。运气不错，这只方壶他曾经接触过同品类，倒是能够说出点东西来。“施釉厚实，釉质精细，釉面光润，成乳浊状，有玉质感。”

“古有云，色好者与汝窑相类器多仿古,这方壶釉质匀润莹亮，大纹片，胎骨深灰或紫色，满釉裹足支烧，器底有支钉痕，但细节之处，仍有杂质和气泡，同时也是其一大特点。”

“所以时间可以放在南北两宋交替之时，瓷器铸造工艺正是飞速上升的过度时期，乃是宋官窑无疑！卓老，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卓晨光深吸一口气：“小覃，你果然不简单啊！宋官窑存世的数量不多，能了解其中门道的人可不多见！”

“说起来，宋官窑实际上是陶瓷发展的过度品，不如汝窑细腻精美，但却极具特色，风格迥异。不喜欢的人，只会把它当成普通物件，但喜欢的人，却趋之若鹜，视作珍品，是两个极端！比如我，就是后者，对宋官窑情有独钟！”

覃飞微微点头，没有做声。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多言。“小覃，你要是真心想出这只方壶，我可以给到二十万！”

卓晨光说道。二十万，刚好凑够老爸的医药费！但覃飞知道，像这种过渡时期的宋官窑瓷器，市场中间价，就在十万左右。卓晨光花了两倍价钱买，实在是高了！“卓老，就按市场价，十万块吧！”

覃飞最终压住了内心的冲动。“小覃，用不着跟我客气，二十万，我觉得值当，也拿得起这个价！”

卓晨光说道。“卓老，不是价钱问题！”

覃飞解释道，“今天要不是我运气好，这件方壶，已经到您手里了。君子夺人所爱，就让我很过意不去了，十万块，就当我给您赔个礼吧！”

卓晨光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小覃，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你这个朋友，我也交了！十万块，那就十万块！”

“谢谢卓老！”

“转账吧！”

很快，卓晨光就让店里的伙计，给覃飞付了账。看到手机到账十万的短信，覃飞欣喜不已：“卓老，时间不早，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好，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卓晨光递来一张名片，颇为豪迈的说道，“老头子我在渝城，算不上什么拔尖儿的大人物，但还是有点分量的！”

“多谢卓老，我一定不会跟您客气！”

覃飞半开了个玩笑，转身离开了集雅堂。“这小子，眼光独到，不贪不躁，只要不走歧途，日后必成大器！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拉拢！”

卓晨光连连点头称赞，忽然兀自疑惑，“像这么出彩的青年，怎么之前没碰到过，也没听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