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弥漫在两个年轻人之间,张小虎深吸口气,佯装淡定。丁彩凤也竭力镇定下来,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希望他真的是个好人……现在可是荒郊野外,我衣服裤子又破成这样,万一他……”丁彩凤不敢深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张小虎背过身去。“嗯?做什么?”
“你衣服穿成这样,怎么好回家去?我帮你取件衣服回来如何?”
张小虎道。丁彩凤愣了一下,点点头。张小虎还在等她回答,而她也在等张小虎下一步行动。俩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等待对方行动。等半天,丁彩凤忽然意识到,自己点头,张小虎却是背对她,怎可能有交流呢?她红着脸说:“那麻烦你了大哥。”
张小虎松口气,刚才还以为丁彩凤有什么别的想法呢。“那你先找个地方藏好,这件衣服披上。”
张小虎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递给她,头也不回。丁彩凤接过衣服,满是汗味。照往常,她绝对不会拿一个陌生男人的衣服,嫌脏。但今天这件衣服,却没有臭味,汗味居然还挺好闻。“丁彩凤啊丁彩凤,你是不是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一个姑娘家有这种想法,简直是太羞耻了。张小虎可不知道她内心的戏码,安顿好丁彩凤后,便甩开步子往村里赶。他速度本来就快,心里又惦记着荒郊野岭的丁彩凤,没多久就回到村里。张小虎直接回家,想从老妈衣柜里找件衣服给丁彩凤穿。可打开衣柜,全都是又土又旧的衣服,有的甚至还打了好几个布丁。看到这些衣服,张小虎心突然酸了。“我妈这些年都过的什么日子?好吃的好喝的紧着我和我爸,自己却……”他羞愧地低下头,默默关上柜门,下定决心要为老妈置办一年四季数套衣服,让她再也不用为出门没的穿犯愁。印象中,从小到大,张妈最怕的就是出门赴宴或者走亲访友,长大后张小虎才知道,她是怕被人嘲笑。“这样的衣服不能拿给那女孩穿,怎么办呢?”
张小虎挠挠头。鹅鹅鹅!外边传来鹅叫声。“虎子,你在家啊?”
张秀娟在大门口喊道。“啊,秀娟姐?!太好了!”
张小虎心头一亮,眼前这位肯定有合适的衣服。他急忙冲出去,开心地大叫:“秀娟姐,你来了,太好了!”
张秀娟看到张小虎像一阵风一般狂冲而出,禁不住吓一跳:“吓,虎子你这是咋啦?”
“姐,你有衣服吗?”
张小虎急忙问,边打量张秀娟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比那个姑娘看起来稍微壮那么一点。但是应急的衣服,穿起来应该合适。“瞧你说的,你姐我虽然穷点儿,却也是穿得起衣服吃得起饭的。”
张秀娟忍俊不禁,又被张小虎留连的目光剐的羞涩无比,脸腾地红起来。“太好了,快回家!”
张小虎急匆匆拉着张秀娟朝外走。“哎,鹅鹅鹅……”“先不管那么多了……”张小虎有点心急。毕竟此时此刻,有个姑娘正在荒郊野岭等着他,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山河道村这一带,可是曾经有野猪出没的,蛇什么的就更别提了。他一把攥住张秀娟的手,完全没注意到后者脸上刷起的那一层弄弄红云。张秀娟羞涩地悄悄挣脱他:“我知道了,走吧。”
她带着张小虎急忙赶回家,路上,遇到王志龙。这几天王志龙没有出门打工,赋闲在家,整天在村口跟一群老头打牌。听说叔叔在村长家吃瘪的事,他最近也不敢找张小虎麻烦。但是,不找麻烦不代表不会八卦。远远看到张小虎和张秀娟一前一后,急匆匆的样子,他嘿嘿一笑,跟身边一老头说:“哎,我看张小虎家快办喜事了。”
那老头一边甩牌一边说:“办啥喜事,他家穷的要命。”
“哟,您还当他家穷呢?人家现在可不穷!”
王志龙道,“没见天天小汽车去他家地头拉货么?咱们村,你见谁家的番茄黄瓜卖这么好?”
“他家的菜打了农药,有激素,早晚玩完,别急,我一条龙,从3到10。”
老头又摔了一把牌。“那人家也把钱赚足了,哎,你看,媳妇儿也找到了。”
王志龙故意大声说。大家忍不住瞥了一眼,看到张秀娟和张小虎,都嘿嘿地笑。“我还当这女子有多贞烈呢,跟我们连话都不说,原来是相中虎子了。”
张小虎和张秀娟不知情,来到张秀娟家,拿了衣服,便急匆匆回到绣女山下。而张秀娟给了他衣服之后,心里突然很迷茫:“虎子咋要女式衣服呢?也不说要干啥用。”
看着张小虎健硕的背影,她心里产生莫名的复杂滋味。张小虎一路急吼吼,恨不得十步并作一步走,生怕出意外。好在一切都顺利,丁彩凤还在那里等着。张小虎把衣服交给她,并亲自送她回丁沟村。路上,丁彩凤一个劲感谢他:“虎子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估计明天我可能会上新闻啦!”
“呵,别这么说,大家前村后店的,其实都是自己人。”
张小虎憨厚一笑。丁彩凤愣了一下,想到自己老爸、爷爷,都跟她说:“咱和山河道村的人势不两立。”
村子里,有这样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都是因为这座山闹的。要是大家都像张小虎那样想就好了。“对了虎子哥,这是我采的一点野花椒,不是啥好东西,但是调味还不错,你拿去吧。”
临别时,丁彩凤从背篓里抓出一把花椒递给张小虎,并不给他回绝的机会,转头就往村里跑。张小虎其实从一开始就闻到野花椒浓浓的麻香味,此刻捧着花椒,更是感慨万千。这件事在张小虎的心里,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记,反倒是丁彩凤,回去之后,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感激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