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见这三个老头骑电驴跑没影了，腾地站了起来，面不红气不喘地骂道：“挺大岁数的人了，咋啥都不懂呢？但凡讲点人事的，都干不出这事来！”
“红姨你没病啊？”
华子惊喜地望着她，未想得到了人家一个白眼，红姨指了指华子：“你还得多练练，看看你林哥，我一翻白眼，他就知道我想干啥！”
“谢了红姨！”
不管咋说，红姨这一招给林染暂时解了围。红姨望着地上的骨灰盒碎片，遗憾地叹了口气：“你师父死前说过，如果他的三个哥哥要是有个生老病死，让你多照看照看，可你也不能太实在了，哪有这么受欺负的。”
“呵呵，我要是动他们一下，他们就敢躺我屋里不走。”
“这倒是。”
红姨知道这帮岁数大的都是啥德行。林染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碎了的骨灰盒，一个月挣的钱，又得减下去好几万。苏茉跟华子收拾屋，红姨也帮忙。过了一会儿，红姨扑哧一声乐了：“大染，万一高速改了路线，一分钱没有，你说林家那哥仨能气死不？”
“这次就算了，以后他们林家与我无关。”
林染觉得损失几万块钱没啥，正好给了他不管这哥仨的借口，他相信师父在天有灵也不会生气的。红姨挑了挑眉：“还好他们不知道你师父临死还惦记着他们，否则将来养老都得指着你不可。”
“对呗！”
林染挺乐呵。华子愁眉苦脸的望着展台：“哥，你还得打电话订货。”
“知道。”
林染给供应商发了一条微信，没一会儿对方回了句：咋地，今天刚给你送了二十个，你们那个镇集体死了这么多人啊？林染：少废话，送四十个过来，赶紧的！供应商：得，明天一早指定送到，我亲自开箱货送过去！林染：成！屋里的碎片收拾了半个小时，才算是清理干净。林染从洗车场借了一个吸尘器，把那些扫不起来的渣子吸干净，省得万一摔个跟头把脸毁了。红姨靠在门口磕瓜子，这次挺讲究，瓜子皮扔垃圾桶里了。红姨斜楞了一眼苏茉，见她跟林染说话眼带笑意，脸瞬间垮了下来。“大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红姨冷着脸走了出去。林染微愣了一下，认识红姨二十多年，头一次见她如此的正经。“咋了是？”
苏茉不解的望着门口。“我去看看。”
林染走到了外面，刚要说话被红姨拉回了超市：“啥事啊红姨？”
“你跟苏茉咋回事？”
红姨压低了音量，生怕被别人听到。“没事啊，就是老同学。”
红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语重心长的说道：“苏茉的爸妈昨晚上过来堵她了，把她拉车里，具体叨咕啥，我也没听请，总之肯定不是好事。”
“那是他们家的事儿，与我无关。”
“你最好是这个态度，你师父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了，让我帮你看着点，他想让你娶一个好媳妇，苏茉虽然与你一起长大，但她的家庭对你是一种负担，你可不能犯傻。”
林染想到了强子说过的话，猛地点头：“你放心，我明白的。”
“行，我放心了。”
林染回了门市，见苏茉站在门口，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红姨找我没什么大事，就是聊了一些关于林家的。”
“红姨其实人挺好。”
苏茉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确实。”
林染知道红姨的确不坏，就是那个性格和作风真的是让人很难恭维。林染的店被林家三个老头砸了的事儿传开了，俱体谁说的，肯定也逃不出红姨那张破嘴！董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心里那口恶气算是稍微出了一些。小镇上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这件事儿，大体上都在骂林家那哥仨不是东西，假如要是一个村子的，那你要地钱合情合理，不是一个村的你还要，简直不要脸！这时，林染门市前停了一辆破旧的轿车。华子见一个男人往这边走，非常有眼力见的打开了门：“咋了这是？”
男人懊恼的一跺脚：“别提了，我媳妇今天上午在高速上被车撞死了！”
林染一听，忙问：“好端端的上高速做什么？”
“呃……我哪知道啊！”
男人表情不自在的四处张望，很明显心虚了。林染心里有数了，抽了一口烟，轻轻的吐出了烟圈：“按照咱们这边的规矩，死在外面的人，肯定是直接拉火葬场，不能停尸在家。”
“对对，警察让我认了尸，又看了监控，与司机无关，我只能自认倒霉，送我媳妇去火葬场火化。”
男人说到这儿，拿出一根烟放进口中，然后翻找打火机。华子一见，识趣的拿起打火机，给男人把烟点着。林染示意男人坐下聊，苏茉给男人倒了一杯水。男人接着说道：“老婆死了是大事，我肯定得办一场，骨灰盒殡仪馆那边买的，我也知道不附和林老板的规矩，可……”未等男人说完，林染抬手打断了他：“我的规矩与意外死亡无关，你媳妇属于意外，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今天晚上加明天办一场，后天直接入土为安。”
“对对！”
男人连连点头：“要说还得是林老板，不用我说完就全明白了。”
华子见男人没有一点悲伤之情，脱口而出问道：“那是你亲媳妇？”
“当然！”
男人的嗓门提高了一个音调。华子偷偷撇了撇嘴角，亲媳妇能是这个表情？八成也没啥感情，还是那种盼着对方死的！林染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行，我这就跟你回家放音乐，明天举行一下仪式，后天一早直接埋……”林染停顿了一下，略带讽刺的说道：“按理说应该明天就行，可你得收礼钱，怎么着也得停一天。”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我这些年家里也没啥事。”
显然，男人并未听出林染后半句的意思。苏茉鄙夷的剜了一眼男人，转身去了厨房。林染不可能放着钱不挣，怎么着也得把今天的损失稍微弥补点回来：“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你还得准备酒席啥的，用李庆吗？”
“听你的！”
“成，走吧！”
林染拿起一件外套，让苏茉看店，带着华子开着路虎跟着男人走了。苏茉想到死去的那个女人，直觉在告诉她，那女的搞不好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