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来到了市局，见到了郝亮：“骨灰盒呢？”

郝亮递给了林染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骨灰盒：“在这里呢，按照规矩，用红布包上了。”

“哎呀，你懂得还真多！”

“以前老跟着你混饭去，看得也多了。”

郝亮又拿出了一把黑伞：“走吧林老板，骨灰盒不能被阳光照到，我来撑伞。”

大染，我可是为了你好啊！“得嘞！”

林染抱着骨灰盒往出走，将盒子放到了后排，并用安全带固定好。“我走了亮子！”

林染倒是很想去看看宋柯，可一想两个部门离得挺远，而且法医部是私密单位，外人进去对宋柯影响不好。郝亮朝他挥了挥手：“慢点开。”

林染点了一下头，将车启动离开了市局。他趁着等绿灯时，给宋柯打去了一个电话：“我本想去看看你，可一想你在工作我过去不好，我拿着苏茉的骨灰盒回家了，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知道啦，你忙你的。”

宋柯对于林染给自己打电话很窝心，足以证明林染惦记她。“好，我开呢，先挂了。”

“拜拜。”

林染继续往家走，陈叔那边发来了语音消息，墓地跟别人谈好了，正找人挖墓地呢。林染算了算时间，到了墓地也差不多挖好了。一个多小时候，林染回到了小镇，给华子打去了电话，让他叫纸活厂那边拉上一车纸活，再拉一口石棺材送到镇北墓地。华子放下电话赶紧去准备。林染到了镇北的墓地，货车拉着烧纸元宝也到位了。规矩没那么多，林染命人把棺材放进墓里。陈叔问：“朝着哪个方向？”

“得朝着苏茉家吧？”

帮忙打墓的人问。林染想了想：“朝着东南方向，苏茉喜欢自由，那边是大海的方向。”

“也行！”

正常入坟时棺材和骨灰盒都朝着家的方向，可苏茉的家人不要她，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把苏茉入土为安后，林染才想起来没买供品，人死了安家入户没有供品可不行。于是，林染又给华子打电话，让他买五样水果五样糕点。华子很快将东西买好送了过来，见林染挨个摆上后，问旁边的陈叔：“这里面埋的是谁？”

“苏茉。”

“她……”华子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巴。林染点上了香，在坟前叨咕：“现在不能立碑，等明年的清明节我给你立一块碑，咱也别等什么三年，你孤身一个人，没那么多讲究。”

苏茉的孩子已经姓葛了，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说她孤身一人也没毛病。华子将纸活拎了过来，点火烧掉。林染感慨万千地盯着新坟，不到三十的年纪就走了，或许对苏茉也是最好的结局。香很快便着没了，纸活也烧完了，打墓的人拿起供尖边走边吃。林染走在前面，对他们说：“走，我请你们上饭店吃顿好的！”

“拉倒吧，你又白干了，我们可不好意思吃你的。”

还成，这些人都很讲究。“这事儿没有白干的，而且不吃点饭对自己也不好，我已经订好了饭店，让他们烙了红糖饼，哪怕不喝酒，也吃点菜。”

林染是实心实意请他们吃饭。众人一见，人家都这么说了，再不去就显得不好了。林染和华子开车带着这些人去了饭店，全加上八个人，再把管事的叫来了，大家吃顿饭。苏茉的爸爸妈妈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地拎着纸给苏茉上坟，二老站在坟前掉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可又有啥用呢？今年的夏天格外闷热，盖房的工人们挥汗如雨地干着活。林染让附近的超市往这里送水，用新抽的冷水拔凉，还让超市老板每天中午和晚上送一次冰棍，夏天了就得吃这个解暑。西瓜啥的，每人每天都会吃上两大块，在夏天西瓜管够！做饭的大姨也提前打好了招呼，饭菜啥的一定要顿顿有肉，人只有吃好才有力气干活！工头就爱跟林染合作，很多东家在盖房的时候给弄大锅饭，只有林染这里不一样，有炖菜有炒菜，西瓜啥的管够，真是相当的大方！“林老板，等你以后再盖大房子，你还找我，到时我肯定带着我这帮兄弟卯足劲儿给你干！”

“成，等我攒点钱的，盖一家现代化的养老院。”

林染乐呵呵地说道。“为啥要开养老院？”

“老有所依吧！”

林染从小到大看了太多老人死时的惨状，他很怕自己和好朋友也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便想着开一家养老院，毕竟也有不想结婚的人，到老了总不能躺屋里死了都没人埋。工头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我等着林老板攒够钱，到时给我留一间！”

“别逗了，你有儿有女，可轮不到去养老院。”

“有啥用？”

工头今年也快五十了，苦涩的一笑：“我们家大闺女大学毕业不工作居然直接结婚了，买房子男方钱不够，要死要活管我要钱买房，我供她这么多年啊，我不求她回报我，至少她努点力，证明一下自己吧？”

“然后呢？”

“跟那小子裸婚了，因为我不给她拿钱，把我们都给拉黑了。”

工头一想起女儿，心里那叫一个难受：“现代社会上都说了，女孩子要独立，她偏不听。”

“那儿子呢？”

林染问。“儿子……在那边和泥呢，他特么地从小就爱干这个活，初中念完就不念了，就跟着我在工地混，你说我能说啥？”

工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卖力干活的儿子。“你儿子看样子能靠得住，他知道你挣钱不容易。”

林染望着晒得黝黑的小伙子，那一脸的笑容，显然很喜欢在这里工作。“这倒是。”

工头对儿子很满意：“原本还奢求他能成什么精英，现在看来精英当不上，能当一个不祸害社会的好人就成。”

“这话没毛病！”

林染心里苦笑，这年头哪有那么多的精英，电视里演的只是少数。林染在这里呆到了中午，直到接到一个常宽的电话，这才回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