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气得眼底直喷火，可一想这么多人在呢，拉倒吧，给他们留点面子。姐夫正好趴在了老太太的旁边儿，他扶着炕沿儿，吓得浑身直哆嗦。由此可见，老太太病重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关心和照顾。姐夫的父母微瞪了一眼林染，刚刚的举动，他们在后面看了个正着。林染一脸的不在乎，有本事就别用我，我也不差这一套寿衣钱。但是，你搞我徒弟就不行！姐夫见奶奶不动弹，将手探向了她的鼻前：“我……我……我奶走了。”

林染听到这话走了过去，将手搭在了老太太的脉门：“没气了，找人过来穿衣服吧。”

姐夫长出一口气，仿佛多年积怨消散了似的。姐夫的父亲一点儿也不伤心，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应该是盼着这一天很久了。姐夫找了邻居老太太过来给奶奶穿衣服。林染让老太太先用酒精给姐夫他奶擦擦身子，然后再穿。“人走了，就得干干净净地走。”

林染说道。老太太苦笑着点点头，一边给死者擦身体，一边说道：“这人呢，千万别得病，有句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是真不假呀。”

姐夫爸妈听到了这话，尴尬地一笑，去西屋披麻戴孝。华子都给他们准备好了，看到姐夫过来，拿起了红布给他脱了孝。虽然姐夫刚刚做的事儿不地道，但是该走的流程绝对不能差，这是他们的职业素养。姐夫已经通知了林茹，她也马上就要过来了。林染看到老太太的胳膊，瘦得没有一点肉。“你走了也好，省着受委屈了，躺炕上这半年来，你也看清了人啥样，养儿育女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老太太用酒精擦完了，给死者穿好了衣服。林染朝着西屋喊了一嗓子：“人呢，衣服穿完了给赏钱呐！”

我看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可还是沉不住气。姐夫系着孝带跑了过来：“来了来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也不推辞，把钱收下就走了。“拿新砖过来搭棺材板儿，赶紧的。”

林染问姐夫：“新的砖有吗？”

姐夫连连点头：“有有，早就备好了，这种东西谁家都得有。”

“赶紧的吧。”

姐夫见有亲朋好友到了，叫他们过来帮着搭棺材板。唐安找到了扁担，让死者儿子爬到屋顶喊三声，妈一路走好。这事儿唐安记下了，以后再有人去世，他一定站得远远的，绝对不给任何机会。把死者抬到了板上，林染亲自给老太太盖上了寿被，窗户啥的打开，电风扇吹着，大夏天的停灵一晚也没啥问题。“大染，我奶就这么放着能行吗？”

姐夫害怕尸体会腐烂。“今天下雨了，天气肯定不能太热，一宿没啥问题，明天中午起灵了。”

“行行。”

姐夫放心了。“酒席豆腐，赶紧定下来，明天一早得去买菜，还有打墓的人，明天都得找好，早上得做六个菜，他们回来得吃，还得烙红糖饼。”

林染将注意事项告诉了姐夫。“找李庆吧！”

林染给李庆打去了电话，一会儿他就过来，今天晚上把菜单定好。林茹来了，她看了一眼林染，一言不发地去了西屋。林染也不想搭理她，这样正好，不说话谁也不尴尬。“她就那样，你别跟他生气。”

姐夫现在又恢复了老好人的状态。“不重要。”

林染现在看透了姐夫这个人，他和林茹能过这么长时间，也只能说是太般配了。林茹也脱了孝，死者是她老公的亲奶奶，她身为孙媳妇带孝是应该的。对于挖林朝北骨灰的事儿，林茹也没脸跟林染说话。林染并不打算告诉他们高雪儿奶奶的事儿，凭着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肯定又会把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一口咬定是自己得罪了别人，他们是被陷害的。所以，就这样吧。给死者穿衣服的老太太又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袋长条饼干。“大姨，您这是咋了？”

唐安问。“那老太太已经好多天没吃过东西了，她是活活饿死的，我寻思她走了，到了黄泉路，饿肚子多难受。”

老太太小声地跟唐安解释。唐安心里无比的复杂，接过饼干进屋：“哥，刚刚那位大姨怕她饿着走。”

林染接过饼干，给死者两只手分别放了两块儿。“你也不用觉得心里难受，人生百态，谁知道谁啥样，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林染知道唐安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我知道。”

长明灯忽闪忽闪地燃着，供桌上摆着贡品，香也点着了。林染看着供桌上面摆着的照片，忽然愣住了：天哪，提前都把遗照弄好了，这一家子也太着急了吧！白叔过来了，他帮着待客。李庆过来跟姐夫商量菜单，在席面上姐夫可以说是相当阔气，全部是高档的酒席。他想的也很简单，正常大三天的话得多预备20来桌，如今省了20来桌，把席面弄好点，这样也有面子。姐夫的父亲坐在遗体的左边，见有人过来行礼，他赶紧磕个头还礼。华子跟姐夫订花圈，人家花圈纸活全要最好的，势必要把门面做足。林茹坐在一边听着，她也想趁机再捞回来点钱。这两口子似乎忘了，林老三才死了没多久，他们已经接过一回份子钱了。林染把这里交给了华子和唐安，他开车回了门市，三只狗还没吃饭呢，可不能把它们给饿着。宋妈妈做的饺子还热乎着，林染拿起一个吃了，刚刚忙活一阵儿又饿了。忽然想到了俩徒弟，林染给他们俩打电话，告诉他们有饺子吃。姐夫这边已经不用华子和唐安做什么了，他们开车乐呵呵地回了门市吃饺子。林染看着他们那狼吞虎咽的劲儿，并没有说什么。“哥，我嫂子她妈妈包的饺子是世上最好吃的！”

唐安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阿姨知道你们也爱吃，特意多包的。”

林染笑道。“哥，你明年结婚，一定大办一场！”

华子很期待林染与宋柯的婚礼。“你们俩当我的伴郎。”

“好勒哥！”

这事儿他们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