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征挠了挠头,“工作啊。”
他一天忙的脚不沾地,现在管着两个公司的事情,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他这个回答,成功让陆竟池黑了脸,看起来并不满意。“陆董,您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呀?”
“没事了,下去吧。”
林征哦了一声,讪讪地瞄了他几眼,看他继续看电视了,这才放心的离开。司凝从楼上下来,她都懒得搭理陆竟池,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径直离开。等司凝走后,陆竟池才关了电视,起身上楼。他走到江澜身边坐下,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安静的陪着她。司凝每天都来,可她还是没有一点起色,一天比一天憔悴。陆竟池低头看着掌心的手,瘦的就像只剩骨头,明明半个月前,她身上至少还有些肉的。林嫂端着晚餐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旁边,小声提醒道:“陆先生,晚餐我放在这里了。”
说完,林嫂退了出去。等了会儿,陆竟池把江澜喊醒。江澜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只是累得不想睁眼罢了。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无力的叹了口气,在他的搀扶下坐起来。陆竟池端着碗,舀了一勺粥递过去,“来,已经不烫了。”
“陆竟池,我不想吃。”
“再怎么样也要吃两口,张嘴。”
江澜拿他没办法,被迫张开嘴,勉强喝了两口。真就喝了两口,她就不肯再吃了。陆竟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将碗放了回去,屋里又陷入了沉默。他拉着江澜的手,检查她的伤口,恢复很不错。可她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憔悴,几乎都快脱相了。“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陆竟池捏着她的手,视线在她脸上流连。江澜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不知如何回答他,也不想说话。“澜澜,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江澜靠在床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又闭上了眼,“好起来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过,只要你好了,我就放你离开。”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力道,“好吗?”
江澜有些想笑,可努力半天,也只是扯出一个弧度,“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陆竟池紧抿着薄唇,一时无言。江澜现在已经哪里都不想去了,连说话都艰难,她还能去什么地方?“没了裴卿声,就让你这么活不下去?”
他语气还算平静,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怒气。江澜抬起眼皮,淡淡地看着他,连争辩她都觉得是在浪费力气。“是。”
男人眼中有怒意呼之欲出,又一点点被他压制下去,“你已经讨厌我到这个地步了?”
“是。”
陆竟池忽然笑了,笑中有怒意也有无奈。“江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就算你恨我,讨厌我,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我狠吗?比起你做的事,我这算什么?”
江澜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垂下眸,低声道:“其实也怨不得你,怪我自己。”
“当初你那么提醒我,叫我不要爱上你,是我自己没有做到,所以这些都是我该受的,怨不得任何人。”
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觉得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一想到裴卿声说的话,想到他那么失望的跳下悬崖,她就无颜活在世上,只恨不得马上就解脱。这陆竟池不让啊,每天用无数的天价药材吊着她这条命,以至于她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江澜……”陆竟池抓住她的手拉了回来,深深地注视她,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江澜看着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要说的话。“陆竟池,不管你说什么,有任何的苦衷和隐情,都改变不了什么,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
陆竟池沉默许久。他微微点头,“你说的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江澜目光闪了闪,“所以还是我自己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江澜道:“那假如,我不曾爱过你,你会放我走吗?”
陆竟池沉默了。或许他自己都找不到答案。江澜目光如炬地望着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结局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主动权从来都不在我手上,陆竟池,你太自私了,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从你自己的角度而出发。”
“想爱上另一个人?这不过是你的借口,你完全可以放我走,再去爱另一个人,可是你没有,你这难道不是在骑驴找马吗?”
“退一万步来说,假如你真的爱上夏颜了,我们还能和以往那样相处吗?兄妹,家人,都不可能了。”
就是因为他没有爱上夏颜,所以才不肯放她走,若是爱上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他的所作所为,无不透露着两个字:私自。自私又贪婪。江澜说了这么多,他一句都没反驳,事实证明,江澜说对了。她笑了笑,“所以陆竟池,你让我怎么不讨厌你?”
“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竟池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她,“我没什么说的,你说的都对。”
“所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陆竟池自嘲地笑道:“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想,都是个无解题,所以……”他收起了嘴角的笑,“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司凝总说他是个神经病,有时候他自己都这样觉得。不要说别人无法理解,他自己都不能理解,这团乱麻他到了现在都没捋清,所以他没有辩解,也无法辩解。江澜也不想再探讨这件事了,不管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说:“陆竟池,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陆竟池微微一怔。江澜笑了笑,一定要好好体会下孤独的滋味,漫无止境的等待和煎熬,体会她这七年的感受。每分每秒都活在悔恨之中。在他这几个月来不断的作死,江澜就看出来了,他和自己想的一样,想找个适合的时机,逃离这个世界。可江澜不会让他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