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眼睫颤了颤,失落的收回目光。应该是没有机会看了。陆竟池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发丝,“你等着。”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江澜转动眼珠,目光随着他背影移动,直到他走出卧室,她又重新闭上了眼。江澜现在每天在床上对时间没有概念,也不知道他出去了多久。等陆竟池再次把她喊醒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度低了很多很多。陆竟池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来到窗户边的沙发上把她放下,又拿了厚厚的羽绒服盖在她身上。“澜澜你看。”
他抓着江澜的肩膀,示意她往窗外看。江澜抬眼看去,忽然愣住了。窗外居然…一片白茫茫,雪花在空中飞舞,落在树上,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见到的建筑上,全都铺上了一层皎洁的银装。这场雪,比她见到的任何一场雪都要大,所有景物都在大片大片的雪花中,失去了轮廓。风一吹,那些雪花在空中狂舞,像是在为获得自由而欢呼。江澜睫毛颤了颤,她好像,真的看到了冬天。“你怎么做到的?”
陆竟池转头,对上她惊讶的目光,微微一笑,随后将她抱了起来,“走,出去看看。”
江澜怀揣着疑惑,同他来到院子外,有雪花落在她脸上,冷冰冰的,竟然和雪的触感一模一样。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制造雪花的机器。陆竟池将她放到车里,自己也跟着上车,开车带着她出门。一路上,大雪纷飞,道路两旁葱绿的树木上,也都挂满了厚厚的雪花,路上也全都是积雪。哪怕临安真正下雪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过这样大的雪。江澜望着窗外,忽然有些迷茫。好像睡了一觉,时间倒退了好几个月,从春天回溯到了寒冬腊月。“我靠,我穿越了吗?”
司凝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抓起手机看了眼日历,没错啊,四月份,临安的四月份下这么大的雪?正巧司央拎着午饭来看她,看到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么惊讶干什么?”
司凝来不及理会他,掀开被子,连拐杖都忘了拿,一瘸一拐地跑到窗户边,推开窗,冷空气扑面而来,冷的她打了个哆嗦。她伸出手去接雪花,雪花落在她手上,没多会儿就融化了。司央走过来,帮她把窗户关上,“小心点,别着凉了。”
司凝转头看向他,“哥,这怎么回事?四月飘雪?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司央双手往兜里一揣,“人工降雪没见过?”
“没见过,谁搞的?”
司凝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不会是陆竟池那个渣男吧?”
“你怎么总叫人渣男?前天江澜就说了句想看雪,人家连夜去联系所有相关厂商,耗资几十亿让大半个临安下了一场雪。”
司凝撇了撇嘴,不屑地切了一声,“有屁用,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干嘛去了。”
“再说了,搞这么大阵仗,不会影响交通,不会污染环境吗?”
司央道:“不会污染环境,人工影响天气是个物理过程,降雪过程中不会产生新的化学物质,下下来的和冬天我们看到的雪没有区别,没有危害。”
司凝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好,你就帮他说话吧,难道下个雪,江澜就能好起来了?”
司央无奈的摇了摇头,司凝对陆竟池意见不是一般的大,反正不管陆竟池做什么,她都不会认同,所以他也不说了。“你先吃饭吧,今天江澜可能不在御江庭,你就好好的在医院里待着吧。”
这场雪来得突然,虽然气象台早就提前播报过天气预报,但基本上没人相信,直到这场雪真的下下来了,所有人才直呼牛逼。都知道下雪了,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场雪是怎么来的。陆竟池开着车,江澜看到路上有不少人,都在雪中欢呼。毕竟临安难得下雪,在临安生活这么多年,她也才见过两次而已。白色的雪花迷了眼,江澜目光恍惚。也不知开了多久,车子才缓缓停了下来。江澜抬眼看去,发现这里十分熟悉,看到远处的大海,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当初陆竟池带她跳海的地方。陆竟池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给她裹好衣服,才抱着她下来。他抱着她,来到大石板上坐下。“好看吗?”
江澜放眼望去,前面是海,海上乌云低压,后面是白雪茫茫的草地,远处道路两旁的树枝上挂着雪花,和之前司凝给她的看雾凇照片十分相似。她微微点头,“好看。”
陆竟池将她抱在怀里,任由雪花落在两人身上,没多会儿,雪花就落满了两人肩上,和头上。“心情好点了吗?”
他又问。江澜微微一怔,移动视线到他的脸上,他除了头发落满雪之外,连眉睫上也都是雪花。他低着头,深深地与她对视。江澜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他脸上,轻声说道:“你好像,变成了一个老爷爷。”
陆竟池握住她的手,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你也是。”
江澜说:“很久以前,我就幻想过,等我们都老了,是什么样子。”
陆竟池目光闪烁,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要是当时,我再坚持一下,不答应你爷爷嫁给你,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其实当初陆鄞要求他们结婚的时候,江澜拒绝过,她知道陆竟池有女朋友,她害怕答应了陆竟池会更加讨厌她。可是陆鄞却坚定不移地要他们结婚,否则他就会死不瞑目,江澜没得选,她不能让陆鄞死不瞑目,同时陆竟池的默认,也让她的私心没有再次拒绝的勇气。没等陆竟池回答,江澜自顾自的说,“应该会不一样吧,那样至少我还是你妹妹,而不是后来不伦不类的关系。”
江澜脑子越来越昏沉,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潜意识的意识到,有些话如果不说,她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