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人是他指使的。裴卿声也没有回答她，对前方开车的文飞说，“往右下方走。”

文飞立即打着方向盘，朝右下方的那条小路开过去。萧梵也跟在他们后面，几辆车缓缓行驶在黑夜中，又消失在夜色中。车里安静的可怕，江澜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看着车窗外，五官隐匿在昏暗中，只能看到黑色的轮廓。过了会儿，江澜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开口问他，“你先前，是打算把我一起杀了吗？”

裴卿声转回头，对上她的视线，“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你死，当然，陆竟池也不会让你死。”

江澜扯着嘴角，苦笑一声，“是啊，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让我死，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我算计进去，就为了一切看起来足够真实。”

“先前在临安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森林里的那只老虎也是你安排的吧？”

“你口口声声的说为了我好，却每一次，都用这种方式，你真的在乎我的死活吗？”

裴卿声没有说话，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落在脸上的目光。“其实我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就只是单纯的想杀陆竟池而已，明明你早就知道他不是陆家的人，你却依然打着报仇的理由追杀他，还以此为由对我道德绑架。”

“裴卿声，我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甚至超过了对陆言启的敌意。”

裴卿声还是没说话，江澜说完这些，车里就安静下来了。江澜问道：“你没话说了吗？”

“嗯，你们和好了？”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应由我们自己解决，我原谅他与否，也不需要别人来干涉，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杀他。”

裴卿声手指落在车窗上，轻轻地摩挲着，迟迟没有回答她的话。“裴……”“嘘。”

她话还没说完，裴卿声忽然打断她，“我好像看到他了。”

江澜蓦地朝窗外看去，远处的地平线亮着白光，却不知是什么发出的，但她并没有看到裴卿声说的人。文飞加快了车速，飞速往那边赶。江澜死死盯着窗外，距离白光越来越近，隐约中，她看到了车灯，还有光影中的人。两道人影在明暗不定的白光中缠打在一起，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头顶盘旋着十几架无人机。文飞已经停了车，远远地看着那边两人。江澜立马要下车，却被裴卿声一把抓住，“别下去。”

“你放开！”

“你下去干什么？给他添乱，还是想让他分心？”

江澜一怔，旋即停止了挣扎，她呆呆的望着远处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她看到了陆竟池，可是他被对方打的节节败退。“伤的这么重，还能和对方打的有来有回，还是低估他了。”

江澜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她只看到萧梵他们开车冲了过去。只不过还未靠近，几架无人机刷刷地对准了他们的车，子弹如同下雨一般落下，砸在车身上如泣如诉。萧梵被硬生生地逼停车，油箱里的油漏了出来，子弹摩擦出的火花，瞬间点燃了油箱。“下车！”

他们不得不弃车跳下来，只是滚下来的瞬间，又被无人机的子弹扫射。哪怕萧梵反应足够快了，他仍然身中数枪，从路边的草里滚到斜坡下方，不见了踪影。“你的手下似乎都死了，你的妻子是不是也在里面？”

陆竟池身形一顿，忽地转头看去，那辆着火的车轰然爆炸，黑夜被那道光芒映得恍如白昼，火焰在他瞳孔中跳动。男人一拳击在他的胸口。陆竟池踉跄着退了几步，身形摇摇欲坠，视线却仍没有离开那团燃烧的废墟。男人见他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志，也停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承认你有两下子，不过游戏该结束了。”

男人抬手，无人机的枪口对准了陆竟池。江澜挣扎着要下车，却被裴卿声死死得摁在车窗上，她红着眼眶，望着远处的男人。那堆燃烧的火焰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陆竟池，只有在火焰跳跃的空隙，看到他的脸。他也望着这边，但就是不知道看的是那堆废墟，还是看到了他们这辆隐藏在黑暗中的车。“裴卿声，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拼命的挣扎着，双手抓着裴卿声的手，想将他的手从车把手拉开。“你下去送死吗？”

“我不要你管，你放开我！”

她手指挠着裴卿声的手背，挠出了数道血痕，她又疯了似的拍打车窗。“你让我下去，裴卿声我求求你，你让我下去！”

她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车内回荡，外面却依旧寂静。江澜转身，抱着裴卿声的胳膊，“你去帮帮他，你去帮帮他啊，偃哥哥我求你…你去帮帮他，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给你当牛做马，我，我……”她哽咽的声音卡在喉咙，说话都有些困难。裴卿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却依然无动于衷，“没用了。”

他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将她的灵魂劈开了一道口子。江澜缓缓地转头，瞪大眼睛朝着远处看去。她看到了陆竟池缓缓倒下的身影，虽然看不到他受伤的情况，可她看到了无人机上发出的数道红光，如流星一般，飞向陆竟池所在的方向。也如无数支利剑，扎进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