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派出所的陆婉柔心里莫名心悸起来,她捂着心口,那股没来由的慌乱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慌张的看向远处,裴卿声将她丢下了,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顾不上许多,她跑到路边打了辆车回了陆家。她在门外被保安拦住,尝试着往里面硬闯,但几次都失败了,还被保安丢了出去。陆婉柔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里面大喊,“夏颜你给我出来!”
“你如果想报复就冲着我来,你给我出来,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让你报复!”
“你给我出来!”
她再次往里面闯,不出意外,这次她被保镖一脚踹出去了,这一脚踹到她肚子上,她而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没爬起来。她死死望着那扇熟悉的大门,曾经她出入过无数次,而现在,却连门都进不去了。当脱离曾经的身份,变得孤立无援之后,她尝尽了这世间所有的人情冷暖,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助和绝望。就比如现在。那扇大门就在眼前,可她却再也进不去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她匍匐在地上,心里头又抑制不住的涌起想杀了夏颜的念头。夏颜听到外边有个女人找,她想都没想就知道是谁。她看到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孩子,额头还在渗血,鲜血顺着地板缓慢的晕染开。“别让她进来。”
她说完,看到孩子一动不动,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弯着腰去探嘉嘉的鼻息。感觉到还有气息,夏颜又暗自松了口气,赶紧抽了纸巾捂着嘉嘉额头给他止血。她转头吩咐道,“去把药箱拿来。”
佣人点点头,小跑着去将药箱拿了出来,夏颜让她给孩子包扎好,又让人把孩子带到房间里去。做完这些,夏颜才走出去。她在门口没看到人,问门口的保安,“人呢?走了?”
几名保安齐刷刷而朝左侧看去,夏颜心中了然,抬脚走出大门,一转头就看到陆婉柔抱着膝盖坐在墙角。身上穿着起球的蓝色毛衣,头发凌乱,满身的灰尘和污渍,再配上她这个动作,和街边要饭的乞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听到嘲笑的声音,陆婉柔缓缓转头。她猛地站起来,以最快地速度冲到夏颜面前,夏颜微微一怔,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陆婉柔像上次那样冲过来找自己拼命。而“你你干嘛?”
陆婉柔盯着她,眼眶泛着红,眼底的恨意压了又压,她强忍着情绪开口,“夏颜,上次是我不对,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把嘉嘉还给我行不行?”
“只要你把他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婉柔低声下气地求她,夏颜脸上的惊慌一扫而空,转而变得得意起来。她抱着胳膊,高傲地仰着头,居高临下道,“你是来给我道歉的吗?”
陆婉柔捏着拳头,点头道,“对,我给你道歉,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嘉嘉?”
夏颜故作沉思,想了片刻后才说,“道歉要有诚意,那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头吧。”
她这话刚落,陆婉柔倏地跪在了地上,夏颜嘴角一僵。陆婉柔哐哐在地上给夏颜磕了三个头,“夏颜对不起,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求你原谅。”
她跪得太过丝滑,让夏颜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而且跪得太容易,夏颜忽然觉得这个下跪并没有多开心。她要的不是陆婉柔下跪道歉,她是想看到陆婉柔挣扎屈辱的模样,看她的尊严被踩在自己脚下的模样。而不是这样不值钱的下跪,仿佛她早就丢弃了尊严,下跪不过是一个动作而已,没有让夏颜看到屈辱的表情。夏颜很不爽。陆婉柔还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夏颜,“现在可以把嘉嘉还给我了吗?”
夏颜心里憋着气,不仅没有出气,反而更生气了。她没好气地说,“什么嘉嘉?”
陆婉柔脸色变了变,“你不是说我给你磕头道歉就把嘉嘉还给我吗?”
“我说过吗?陆婉柔,你可别污蔑我,你的儿子怎么可能在我这里,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给我道歉的呢,原来你是来污蔑我的啊?”
夏颜觉得没意思,转身就要走。陆婉柔却扑上来抱住夏颜的腿,“别走,你把孩子还给我!”
夏颜浑身一震,她嫌恶地低头看了眼陆婉柔,“你给我松开!”
“不!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就松开,我道歉也道歉了,头也磕了,你还想怎么样?”
夏颜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地说,“我已经说了,你孩子不在我在我这里,你要是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婉柔红着眼,死死抱着夏颜,眼底是决绝与执拗,“我知道是你,如果你不把孩子还给我,我死也不会放开。”
“真是个疯子。”
她近乎癫狂的模样属实是让夏颜有点害怕,甩了两下没甩开,她对身后的保安说,“把人给我拉开!”
两名保安上前去拉陆婉柔,没想到她像八爪鱼似的紧紧吸附着夏颜,保安去掰她的手指,她咬紧咬紧牙关,怎么都不肯松手。连保安都有些吃惊,而手指都掰成这样了,再往后用力一点,手指就要断了,她还是不肯放手。夏颜说的没错,这女人看起来是已经疯了。“你们都是饭桶吗!还不给我快点拉开!”
夏颜也怒了,因为陆婉柔的指甲掐着她腿很疼。保镖心一横,抓住陆婉柔的食指往后一拉,一道清脆的断骨声与女人痛苦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她的手也放开了。夏颜得了自由,飞快地往屋里跑。“贱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夏颜指着陆婉柔,气冲冲地吼道。陆婉柔还试图爬起来要抓夏颜,走投无路了,她心里认定只要抓住夏颜,就有机会要回儿子。但是刚爬起来,又被保安踹倒在地上,迎接她的是拳打脚踢。她挣扎着,狼狈的趴在地上,伸长了手,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十米的手去抓住夏颜。“夏颜…孩子还给我……”夏颜懒得搭理这个疯子,转身便走了。陆婉柔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愈发疯狂的挣扎起来,拼尽全力往大门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