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随便一问。”

明亭笑笑，随即蹲了下来，捡起一颗石子儿打水漂。咚咚咚——石子儿在水面掠过，跳到了很远的地方，又消失在夜色中。“可以嘛！”

檀朗也蹲了下来，在地上找寻了一番，然后捡起一块扁平的小石头扔了出去，跳得更远。“嚯！你也挺会嘛。”

明亭惊讶。檀朗又捡起一块扁平石头，举到她眼前晃了晃，“主要是我的石头选得好，越扁平的石头接触水面的面积越大，所受浮力也越大，就越好打水漂，当然，体积不能太大，最好别超过手掌。”

“唔。”

明亭努起嘴，也找来一块又扁又小的石头，擦着水面扔了出去。这一次，她打得更远。望着在水面上一路窜行的石子儿，明亭的眼神变得恍惚，“你看这河面倒映的两岸山水，像不像我们的‘海市蜃楼’？”

“像！”

檀朗点头，挪着步子往她身边靠近一步。明亭用手肘抵住膝盖，双手撑着下巴，又喃喃道：“你说河里的倒影是真实的世界，还是我们未知的平行世界？”

檀朗蹙起了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明亭接着说：“会不会水面正是我们的世界和另外个世界的交汇处，我们看到的其实是平世界里的景象，有灿若繁星的花灯、身着长衫的男女老少，街道两旁是亭台楼阁，内设茶馆酒肆、当铺药房…喧嚣热闹，但不嘈杂，因为听不见汽车喇叭响，也没有手机的声音，大家就那么纯粹地逛着街，踏月赏灯……”“你说的是古代吧？”

檀朗忍不住打断道。他随即笑问：“你不会魂穿到古代了吧？”

这次，明亭没有直接否认，反而露出了不确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我会不会生病了？”

她突然摸向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呀。”

……“现在，是真的发烧了。”

收起回忆，檀朗拿开明亭额头上的湿帕子，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发现额头没那么烫了，就不晓得身体的温度是不是随之降低了。“可惜公司里没有温度计。”

他皱了皱眉，而后对陈家妹说：“学姐，麻烦你下楼问问罗经理，物资什么时候到。”

“好嘞！”

陈家妹欣然同意，她也坐得有些无聊，还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刻的檀朗和明亭就像一对情侣，男朋友在照顾生病的女朋友。要是学校里的人瞧见檀朗现在这个样，准会以为他被人调包了。离开前，陈家妹回眸瞄了一眼正帮明亭擦拭脸上汗渍的檀朗，在心里嘀咕一句后，又在心里自问道：檀朗…应该喜欢亭姐吧？就在她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明亭猛地抓住了檀朗的手，眼睛没有睁开，但嘴却在嘟囔着什么。檀朗听不清，低下头用耳朵贴了过去，就听明亭断断续续地呢喃道：“刘大人，是你吗？”

又是刘大人？檀朗皱眉。“原来是阿明啊……”檀朗眨了眨眼。阿明又是谁？看着明亭不停梦呓的模样，檀朗不禁嘀咕道：“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魂穿了？”

“魂穿到另外个平行世界了？”

明亭自己也不清楚，她觉得自己不是阳了，而是喝醉了，身体很软，就像一坨棉花，任人抱起，再任人放下。她努力睁开混沌的双眼，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下意识喊了声：“刘大人。”

对方一听，似乎怔住了，少顷才转身去给她倒水。待那人端着杯子走近时，明亭终于看清了一些他的脸，不是刘文君，而是…章道明？她没见过章道明，只是根据《花灯明》上明雪对他外貌特征的表述，大概猜出来的，于是就试着叫了一声：“阿明。”

这次，对方点了点头，低声回应她：“是我。”

“你感觉怎么样？阿雪。”

他关切问道。阿雪？明亭愕然。我不是明雪！她想说，可一张口，却是：“我头疼。”

章道明笑了，“你一连喝了两壶酒，能不头疼吗？我去吩咐厨房煮些醒酒茶，你和祖母今晚都喝多了。”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去，却被明亭一把拽住了手腕。“怎么了？还想喝水吗？”

章道明耐心问。明亭点了点头。章道明立马给她又倒来一杯水，扶着她慢慢坐起，再喂她喝。“日后，莫要再喝闷酒了，心里不痛快，可以找些事情做。比如我，心情不好就看书或练字，因为宿醉太难受。”

原来明雪心情不好。明亭恍然大悟。是因为…刘文君吗？“刘大人他……”明亭试着开口。章道明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刘大人带着梢梢回叙州丈母娘家了，估计要多待些时候，据说他向衙门告了十天假。”

难怪明雪心情不好，原来是刘文君离开了。可也不至于喝闷酒吧？“阿雪，有些话…算了，你休息吧，醒酒茶煮好我再过来。”

章道明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明亭扶来躺好后出去了。“这位章小哥人不错，是个适合托付的对象。”

这是明亭对章道明的初印象。“只可惜，他晚来了一步。”

她跟着又摇头叹气。“谁晚来了？”

嗯？耳边忽然响起檀朗的声音，明亭一抬眸，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明雪的房中，而是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檀朗正坐在自己身旁，好奇疑惑地凝睇自己。明亭抓了抓头发，“我应该是…做了个梦。”

“不是魂穿了？”

檀朗笑问。明亭一本正经地说：“做梦也算魂穿吧。”

“唔……”檀朗想了想，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说说看，梦到…哦不，魂穿到哪里了？你刚才说梦话喊了‘刘大人’和‘阿明’。”

“是吗？”

明亭皱了皱眉，回想着梦里的情景，丁丁列列地说：“梦见我是一个待嫁的姑娘，身边出现了两名男子，一个是成熟稳重的单亲爸爸，一个是温柔体贴但家境不好的小伙，我正纠结呢，选哪个。”

“明亭，你不会恨嫁了吧？”

檀朗虚起了眸子。“才没有！”

明亭一摆手，似乎比先前精神些了，“其实两个都不是我的菜，那姑娘呢，喜欢单亲爸爸，但家里给她安排的赘婿是那个小伙，所以她才纠结。”

“赘婿？”

听到这两个字，檀朗挑起了眉，“你对入赘这件事还挺执着嘛。”

“哪有？我爸都不执着，我执着个啥？”

明亭好笑。“嗯，那就好，反正我是不会当赘婿的。”

檀朗认真说道。“呃？”

这话刚好被正要推门的陈家妹听到，她瞪大了双眼。我猜错了？不是檀朗喜欢亭姐，而是他俩早就在地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