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有些弄巧成拙，沈应柯对绮莉说出那句话以后绮莉就明白了，主次颠倒的话，故事内容就跟他们一开始猜想的完全不一样了。“那我们……”绮莉想到的，黎和叶当然也想到了，反派竟是我自己，虽然不合时宜，但黎和叶还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们空有反派的身份，却没有反派的实力？即使这个反派只是游戏设定，事实上，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自己是玩家，对方才是反派，但游戏内的设定是，他们是反派，对方才是主角，这种九曲十八弯的游戏是要多闲才能设计的出来。“是这样的。”

催化是为了破坏大家的稳定性，那么无论让车里的人更疯狂还是让吴旭觉醒都是让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稳定的做法，据他了解，想暗杀皇帝的组织和势力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吧，出去就挑一个最强的参与，黎和叶的表情略微有点扭曲，任谁发现绸缪了大半的计划突然为他人做了嫁衣心情都不能不扭曲。他还是低估皇帝了，以为给自己开小灶就算惬意，没想到这个游戏只需要全程摆烂，维持游戏世界的稳定性，等对方慢慢给自己提供数据。是他修为不够，缺乏对摆烂的理解。“现在还有办法弥补吗？”

黎和叶不怀希望的问了一句。“没有，他们都醒来了。”

刚才自己和黎和叶突然被传送出去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这个世界最重要的那部分崩溃了。知道了结果，逆推过程的时候绮莉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之前世界变化的原因和规律，但已经没用了。“没想到他还真是让我们来度假的，我做事太急躁了。”

失去魔力又身处异世的不安感促使黎和叶想更快寻找线索突破这个世界，这种焦虑却让他犯下了最致命的错误，直接让游戏难度拔高了一个层级，皇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这种格外天真的手段恰恰能把人玩弄的团团转，多思多虑，不如不加思虑，这一课，他真真实实学到了。“这个世界的故事我大概理清楚了，我本人对许愿池随口许了个愿望，却被幕后黑手无差别捕捉到了，我之前以为吴旭是最特殊的那个人，但现在看来，我们，白棠，吴旭，陈小薰，或者还有其他人都算是那个世界的囚徒，暂且保留他的身份，共生体这个身份在我的理解里跟我们算是一体两面，那么无论如何我们面对的核心问题就是共存，现在我们已经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比我们更快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又或者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在聆听我们的对话，无论如何，现在掌握主动权的不一定是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

“有可能哦，说不定你的话已经被人听见啦。”

是绮莉的声音，但不是绮莉的语气，黎和叶手指微曲，但拔不出他的剑，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力量，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没有被人压迫到如此地步，以至于进入这个世界后踏错一步，就再也回转不来了。“和叶。”

不含情感的两个字瞬间浇息了他的惊惧，在黎和叶想法更多之前绮莉率先开口：“也许有人在你面前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也许正在跟你对话的我不是我，你眼前的世界不是你熟悉的世界，里世界和表世界都是虚假，我们的世界也是假的，黎和叶只是无名人做的一个梦，梦里有我，有艾希，醒来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个问题放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还真是残酷的让他没办法回答啊。“我记得大部分空间魔法划定的区域是以空间桥为界限计算的，但无论空间有多大，都要以自己为中心推算空间落点。”

绮莉突然改变了话题。“没错，毕竟人不可能把空间划分开再记住每一个坐标。”

“所以，无论世界如何，真实只在你眼中，真是从生到灭，不移不变的真理，对每一个灵魂来说，自我的存在即为真实。欲望和幻象，构筑你的世界，为你而存在的一切都以这份真实为基础诞生的。在你面前的我是谁，在这个世界里的你又是谁，答案只在你心中。”

“这想法，有点太唯心主义了……”黎和叶一时间想不出话杠她，于是很白痴的问道：“那要是我选错了，这个答案对我来说不算脱轨吗？”

“嗯？”

绮莉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即使世界围绕你转动，对与错都是你的一部分啊。如果世界上没有对错这种概念，它们只是单纯的为你存在而已，你又为什么会想要把另一半分割出去呢？”

“如果无法为我所用，怎么能算是属于我呢？”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谁是属于谁的，他们只是存在而已。”

绮莉看着手上那根长长的红线，走向了跟黎和叶相反的路，夕阳下的影子依依不舍的跟黎和叶擦肩而过，唯一的真实是自己，意味着每个灵魂的世界里永远只有自己，即使她希望某些东西能永远在她手里，她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就像宇宙里存在着无数星球，星球上的生灵不属于你，你的同类也不属于你，你只是一颗不停自转的星星。”

“可是当你的光芒投向我的时候，依然能照亮我。”

不像是绮莉能说出来的话，也不是绮莉说的，沈应柯收敛起语气中的轻佻，像在婚礼殿堂诉说誓言，“你拥有唯一的真实，和无限的假象，前者让你存在，后者给予你意义。”

黎和叶肩头一沉，他知道有人正站在他身后，但他的防御机制意外的没有及时启动，是绮莉的共生体吧。“人类总为幻象所扰，一生都在追逐世界中永不见尽头的假象，神又固守本心，很难看得见除自己以外的事物，两颗本不在同一轨道上的星星在某一瞬间擦身而过，竟然能够在这短暂的相遇里照亮彼此，听起来是不是很浪漫呢。”

“你也是绮莉吗？”

这些话，算是绮莉对他说的吗？“嗯……严格来说，她是我才对。不过你这么认为也没错啦，毕竟你们才是，主角。”

这两个字又让他心头一震，她能说出这句话，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己的处境，脱离了游戏原剧本的束缚，这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上好。“别担心，我绝对不是绮莉的对手。”

绮莉眼前的世界索性褪去了伪装，在一片全然空白的世界里，她头顶的封印亮起，雪花如刀锋一般朝绮莉呼啸而来，她往前走了一步，没过脚踝的雪挡住她的脚步，绮莉往前跑了几步，手掌按在空中凝起的冰花上借力空翻躲过飞旋而来的冰刀，结界挡住扑面而来的雪花，她抬手握住一条冰鞭，爆炸性的能量瞬间清空了眼前的雪花，她化鞭为刀，三两步穿越交错的空间出现在沈应柯身后，一刀朝下劈去，沈应柯化作蝴蝶四散纷飞，冰天雪地也突然转为了森林瀑布，绮莉一脚踏空，在强烈的失重感下跌落下去，她借风稳住身形，停在半空，这招式绝不是她的路数，或者说，绮莉没怎么打过架，只会用纯暴力压制，没什么招式可用，这也不属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招式风格，除了映照自己的能力，他还能从哪里吸收经验，绮莉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艾希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