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面前的美男不看白不看,时容芷俯身凑近,可下一秒,傅离宸双眼倏地睁开,里面充斥着比墨还要浓重的思绪。“离我远点。”
他声音冰冷,往后微仰。时容芷也意识到自己的突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靠在马车上正襟危坐。马车布置得很是舒适,也没有时容芷想象当中的颠簸,甚至还让她生出了几分困倦。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门外却传来小厮的声音。时容芷这才意识到旅途短暂,早已经到达时家多时。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傅离宸那双略带嫌弃的双眸,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了个哈欠。“傅府床不如你意?”
傅离宸出声说道。时容芷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是,是其他原因,既然已经到了,就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下车吧。”
她撩开帘子,入目便是跪趴在泥土当中的小厮,虽然早知古时规矩陋习颇多,可看到这一幕,时容芷依旧眼皮一跳。但她却并没有从旁边落脚,只是踩在小厮脊背的力度放轻不少。她如今自身都难保,哪有那么多的善心去顾得上别人,与其现在突兀的行动引得别人嘲讽,还不如等之后真正有能力了再去改变。她如今既是代表着时家,又是代表着傅家,万不能露出破绽,叫人发觉。只是时容芷没有察觉身后的那道有些凌厉的视线。她一落脚就听到大门处传来的嗤笑声。时雪卉上下打量着时容芷,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姐姐回一趟门,怎么反倒将嬷嬷的规矩给忘了?”
时容芷眉头微皱,正欲反驳,突然心中一凉,看向身后的傅离宸阴郁的脸色,她这才恍然从记忆深处扒到下轿礼仪。按理说她是应该先等傅离宸下轿之后,等他伸手才理应下轿。不过时容芷脸色并未变化,她怒斥道,“妹妹这是在嘲讽四皇子吗?你明知四皇之身有疾病,却还如此询问,这不是不将四皇子的脸面放在眼里!”
时雪卉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打扮精致却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郑氏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容芷,你这般行径才是更加有辱四皇子吧,你妹妹也只是好意提醒。”
时容芷看向郑氏,看来此人的心机非同一般。她正欲开口,傅离宸已经来到了时容芷身旁,“王妃体恤我,才独自一人下轿,竟被你们扭曲成这番意思,还是说你们见不得我们夫妻和睦?”
郑氏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傅离宸竟然会出面维护时容芷,她咬紧下唇,思索不明。时容芷都已经让傅离宸难堪了,为何他还会出面维护?虽然她不明白,但四皇子的威严显然不是她们能够挑衅的,于是郑氏连忙转换表情,“是我们小人之心了,容芷,快进来,你父亲还在前厅等着呢。”
时容芷双手环胸站在原地却并未动,“妹妹不道歉吗?还是你觉得你根本没错?”
时雪卉额头冷汗直往下冒,她不甘心地瞪着时容芷,腰处却被郑氏猛地一掐,她只能俯身朝着傅离宸道歉。时容芷并没有错过时雪卉脸上的不甘,她嘴角微扬,记忆中两人可是没少刺激原主,来日方长,他们的账可要好好算算。只是回门之日,为何父亲要在前厅却不来正门迎接?难不成是要为那日的事情做主?记忆中,时邦对原身实属宠爱,所以说他一根筋,但也不至于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是说有人刻意扣押下父亲,为的就是让傅离宸对他们有所怨言,那最后遭罪的绝对是她。时容芷一阵恶寒,视线下意识地落在郑氏身上,能有如此心计的似乎也只有她了。她面上表情收敛,虽说如今靠着她的医术暂时与傅离宸达成了合作,可他是皇家之人,做出毁约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奇怪。如今能够和睦且帮她说话,也只不过是目前的她对于傅离宸来说还有作用。万一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怀恨在心,那她找谁哭诉去?想到这里,时容芷打算直接出击,她左顾右盼,脸上挂着几分委屈,有些疑惑出声,“父亲为何不前来迎接?当时出嫁之日,他分明要说回门之时,亲自要来迎接我。”
她要做戏给傅离宸,告诉他,这场戏她置身事外,蒙在鼓中。傅离宸指尖轻轻敲打在轮椅上,抬眸瞬间,寒冷的视线落在郑氏和时雪卉,“我竟不知将军家竟是如此看低我,看来真是鼓破众人锤,”他自是明白时容芷的意思,只是事情到底如何,他自会调查。只不过时容芷目前对他有用,适当的维护会提高忠心。他必须要站起来。郑氏不动声色地看向时容芷,很快收回视线,脸上挂着慌张,带着歉意的表情,“将军刚忙完回来,一时忘了今日是回门之日,正在洗漱,恐四皇子埋怨,我这才撒了谎。”
她不动声色将所有过错推脱到不在场的时邦身上,甚至还明里暗里地提醒傅离宸时容芷在将军府内并不受宠。就是为了让傅离宸动手起来不要有所忌惮,她不信傅离宸被当众羞辱心中不怨,恐怕都是伪装的。“姨娘,父亲怎么可能忘记我的回门之日?既然这样,那我定要好好询问一番。”
时容芷装作小女孩模样,作势要往屋内冲去。时雪卉下意识地伸手拦住,“时容芷,你这是干嘛?非要让父亲难堪吗?”
她因为紧张,一时口无遮拦,甚至直接唤出时容芷的名字。时容芷步伐微顿,垂着脑袋,颇有委屈的意味,“四皇子那句话说得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将军府不欢迎我,那还是回去吧。”
她装作伤心地要朝着马车内走去。郑氏帮忙上前,将时雪卉往后推了一下,眼带警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回门之日,四皇子和四皇子妃被拒之门外,那她可就完蛋了。不说皇上那边没法交代,就连时邦那里也没有办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