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过去,就看见了牙郎抓着蹲在地上之人的头发,强迫那人抬起头来,这也让他的面容彻底暴露。许是长时间没光照,他皮肤透露着不属于常人的白嫩,他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好看,只可惜里面带着杀意。傅歆然抓住时容芷,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此人不行。时容芷却更加兴奋。这人不但外貌符合她的胃口,就连性子也格外符合。她要的可不是唯唯诺诺的小绵羊,她要的是能够帮她厮杀的野兽。牙郎此刻还在介绍着,他唾沫横飞,看来是非常想要将手下之人送出去。那人被强迫抓着头发,在牙郎看过来之时,眼神下的凶狠也毫不避讳。气得牙郎挥舞起鞭子来,就要朝着那人打去。那人敛下眼皮,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时容芷上前一步,竟硬生生地止住了牙郎打下来的动作,鞭子抽在她的手心,顿时红肿一片,可更加要命的是鞭子上的倒刺。她睫毛微颤,抬起头看向牙郎,“这人我五百文要了。”
牙郎也没想到时容芷会出手拦着,瞧着他们几人的气度都不像是寻常之人,本想着大宰特宰,谁知道这女子竟然如此抠。他咬紧牙关,只能自认倒霉,这该死的贱奴被送回来了多次,他也不想再继续养着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是想赶紧送出去。想到这里,他勉强扯出笑容,“好,成交。”
时容芷看向蹲在地上的人,那人也刚好看过来,他歪了歪头,眼中带着疑惑。时容芷将银钱递给牙郎。牙郎看到那银子愤愤地磨了磨牙,这人分明有那么多钱,却不舍得掏,还真是抠得出奇。不过能够把身边这个祖宗送出去,也值得了。牙郎心不甘情不愿地找钱给时容芷,随即将链子交给时容芷,“日后,他就属于您了。”
突然,牙郎嘴角扯出一抹笑,不怀好意地凑近时容芷,他压低声音,“姑娘,这人身姿不错,只要调教的好,肯定能够让姑娘你享受天伦之乐,可不要给我送回来了,这奴隶啊就需要慢慢训练。”
一开始时容芷还没有听懂牙郎的话,可随着天伦之乐暴出,她脸颊通红,咬着牙退后一步,恶狠狠地瞪了牙郎一眼,牵着铁链离去。男子哪怕是被人买了,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双手抱头,脚步懒懒散散地跟在时容芷身后。同时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傅歆然和张医师都离男子极远。“你怎么想不开买他?一看就是个不好驯服的主,更不值得你为他受伤。”
傅歆然心痛地用随身手帕帮时容芷包扎。张医师语气也多了几分埋怨,“师父,你这手有多么金贵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要是毁了怎么办?都怪我今日没带药,要不然当下就能处理。”
“别逛了,先回去,奴隶之事我随后安排人来!”
傅歆然语气坚定。时容芷一直在注意着身后之人,瞧着他耳尖耸动,她心下了然。傅歆然忍不住捏了捏时容芷的脸颊,“我同你说话,你可听到了?”
“好,不过奴隶要过我眼。”
时容芷说道。“行,那你现在跟我回去,把你伤口处理好。”
傅歆然抓住时容芷朝外面走去。到了马车前,他们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本来足够的位置现在不够了。被铁链捆住的男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你们想要折磨我也没必要做戏。”
傅歆然回头瞪他一眼,“我们要是真的想要折磨你的话,早就在刚才就让你自己一人走回去,何必现在到了马车前才做这么一出戏,不识好人心!”
因为刚才时容芷受伤的事件,傅歆然现在看这个奴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男人被这么一说,突然间愣住了,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他还依旧心高气傲地抬起下巴,不肯低头。瞧着他这副模样,傅歆然更加生气。时容芷在这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她压低声音开口说道,“你没觉得这个奴隶跟平常的奴隶都不一样吗?”
傅歆然冷哼一声,“是不一样,都快骑到主人头上了。”
时容芷笑了笑,“刚才你还同情那些奴隶,怎么不同情同情他?”
“那怎么能一样,他可是害得…”傅歆然说到这里瞳孔瞪大,突然语噎不知该如何继续说。要说是他连累的时容芷,那又算不上,他明明也是受害者。傅歆然心中升起几丝愧疚,垂下头来。时容芷瞧着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根深蒂固的思想埋藏在她的内心,只当某一刻开始生根发芽,影响着人的思绪。这种从小时就被影响的观念最难纠正,她能够有超出观念之外的思想,就已经是不易。所以时容芷对她也有诸多耐心,这个时代需要一个超脱观念之外的人。男人五感通明,刚才在里面的时候,离得那么远都能够听到几人的交谈,更不要说现在离得更近。他眼底思绪涌动,直勾勾地盯着时容芷。“我,我…”傅歆然一时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拳头紧握,微低下头颅的样子倒是与平日飒爽的姿态全然不同。“哎呀,公…小姐,你难不成没明白时小姐的意思吗?她这是在为你指点迷津。”
张医师实在忍不住说道。其实到了他这个年龄,对于外界的事物也都略有所感,只是他一心钻研医术,无心操管其他。傅歆然微微抬起头。时容芷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傅歆然长呼一口气,不知不觉当中,两人的身份已然发生变化。在时容芷的指点下,两人亦师亦友,她自然不想让时容芷失望。她情绪好了不少,看向男子的眼神也平淡下来,再没有刚才的愤恨。“你坐在前面可好?”
时容芷说道。若是让花巧与他们挤一挤,也是勉强能够坐下。花巧听出时容芷的意思,有些惶恐地摆了摆手,“小姐,这不符合规矩,我还是步行回去吧,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