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哪怕是江州府和凉州府的交界之处，那横亘出两个世界的两州山，也不过是两千丈左右的高度罢了。万丈高峰，这在江言的前世，只是一个形容词。可现在却是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至于为什么江言知道那是一座万丈高峰……那是因为这座高峰就这么突兀的屹立在前方的一片平原之上，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与之相连的山脉，没有与之相邻的河流，甚至都没有与之遥想对望的城郭。那座山峰就那么孤零零的屹立在那里，就好像是它的身份一般，在大羽朝属于超然物外却又被集体孤立的存在。书院。“江少保，纪姑娘，前方就是书院圣山了。”

荀言回过头来对江言和纪秀笑着说道，至于老剑客，对方也用不着他来介绍书院的圣山。“老头儿，你怎么不继续往前飞了？”

车夫看向悬浮在他们头顶前方不远处的老剑客，语气带着一丝揶揄的问道，将干瘪的水囊拿起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前面有一股很可怕的力量，我如果再继续往前飞，可能会粉身碎骨。”

老剑客没有在意车夫的取笑，只是面色凝重的说道，而后又回头看向了荀言。“虽说你是国师的真传弟子，但是我们毕竟敌对了那么多年，所以我想就在这里等待国师，如果国师真的需要我这把利剑，他应该是不会介意我这个要求的吧？”

“自然。”

荀言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了前方相隔还有千米多远的圣山。江言几人不明所以，但却都莫名感觉心里传来一丝悸动，下意识的便朝着书院圣山看了过去。下一刻，除了车夫和荀言之外，江言三人都是瞪大了双眼。“轰~”一道金色的光桥，突兀的从那书院圣山上方浮现出来，一直延伸到了老剑客的前方。“今日老剑客加入书院，鄙人自当以大礼相待，道友请上山来吧！”

紧接着，江言曾经听到过的属于国师的声音，便从那光桥的另一端传了过来。随即，一道穿着青色长衫的身影，从光桥另一头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不知道是不是江言的错觉，他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只觉得好似是看见了曾经的故人。黑虎刀张虎，金钟罩古少杰，童生孟正书，大柱，大牛，陆行风，魏玄，甚至是无面女……一个又一个曾经熟悉的面孔，都从那一个中年男子的脸庞上浮现了出来。不分老幼，不分尊卑，甚至都不分男女！江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的眼角已经落下了泪水。“那家伙的众生相更加厉害了啊，我竟然还看见了早就化成灰的爹娘，啧，书文，你这被分走的圣人之力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了！”

就在此时，车夫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嘀咕了一句，充满感慨的话语瞬间便令江言从悲伤中回过了神来。“嘶……那就是传说中国师大人融合了儒武魔三家之长，自行领悟出来的众生相么？我也从国师身上看见了我爹娘的面孔，当真是玄妙莫测！”

纪秀忍不住惊呼出声，江言侧头看去，才发现此女竟然也已经泪流满面了。很显然，纪秀说的是真的，刚刚她的确从国师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早已死去的爹娘的面容。所以纪秀才会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沉浸在悲痛之中泪流满面。“这众生相果然厉害，若是国师想要对我等出手，恐怕……”江言又看向了老剑客，纪秀这几天虽然得到了荀言拿出来的灵石加速修炼，可其修为也只是刚刚踏入巨象境中期，虽然不弱，却绝对算不得厉害。然而当江言的目光落在老剑客身上的时候，却是心神一震，因为此刻的老剑客同样双眼泛红，尽管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江言却也看见了老剑客眼角浮现出来的泪花。这可是随时都能踏入第四境的强者啊！“看样子，国师比之第四境的强者，都要超出一个层次了！”

其实这一点，江言应该早就确定才对，毕竟那凉州王就是第四境的强者，但是在国师没有出面的情况下，对方都无法反抗国师的手段。一念及此，江言心底又升腾出了新的疑惑，儒武魔三道修行的终点是什么？凡俗世间的儒武魔三道修行体系，比之那高高在上的仙门，又有多大的差距？相提并论，那是不可能的，江言很确定这一点。若是凡俗世间的儒武魔三道都可以跟仙门的修行体系相提并论的话，那么这千年以降，大羽朝就不会一直生活在仙门的阴影之下了。所以江言思索的是双方间的差距。“或许，这个问题，唯有到了大计开启的那一刻，挡我踏入了第四境，待我区分出我与国师之间的差距，等仙门强者降世，我才能真正的得到其中的答案吧！”

江言默默想到，没有多言，默默的看向了那道沿着金色光桥走过来的中年男子。当江言看破虚妄，知道那些面容的原身都已经再也不可见之后，国师的众生相对他就没有那么明显的影响了。此时再看国师，那只是一个长相普通但却身份不凡的男人，自由一股超然于世间的独特气质。“不敢教国师屈尊，某这便上山！”

这个时候，老剑客也已经回过神来，在陨铁剑上站直身子，冲着国师抱拳躬身一拜，而后便飞身落在了那道光桥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