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浅和苏墨阳赶回家的时候,巧姐儿已经处理好了三处刀伤,缝合处跟她平日绣帕子的针脚一样漂亮整齐。竟像是做了很多遍的老手。让叶浅浅感叹天赋实在是个好东西。腹部伤得比较严重,用绷带紧紧绑着,已经被血染透,巧姐儿不敢轻易解开,一直等叶浅浅回来。胆大又心细。所有准备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叶浅浅探查陆良的情况后,就带着巧姐儿开始腹部缝合。腹部情况比较复杂,一定要搞清楚具体的受伤点,若遗漏一处就要重新手术。看着血淋淋的腹部,这个和只有皮肉的肩背不一样,里面会有很多柔软的器官。要查看还要顺着刀伤再划开一个切口。巧姐儿还是看得脸色发白。但并没有退缩,也很警醒地递着刀剪。现在有了抗生素,手术后的感染有了进一步的保证,成功率不知大了多少,所以陆良虽遭一番罪,性命没有危险。他救了刘氏和巧姐儿,苏墨阳和叶浅浅不知多感激。专门把林哥儿住的杂货房收拾了一番,让他在此修养。对于他的舍命相救,刘氏一直没回过神来。怎么就连想都不想地扑过来呢?尽管他是浅浅的徒弟,也没必要把命搭上吧?“娘,有浅浅在,陆叔不会有事的,你再跟我说说那贼人有什么特点?”
苏墨阳问。刘氏又说了一遍。从她嘴里说的是,那贼人是在砍她,但对巧姐儿,却是想抓。抓来做什么?反正是没好事。巧姐儿现在养得跟朵花儿似的,不是想抓去卖钱,就是......后来那贼人被陆良用镰刀砍到了胳膊,听到村民都被惊醒,不敢继续,就趁着夜色逃了。叶浅浅憋着气问:“娘,陆叔从哪里拿的镰刀?”
这……刘氏想了想:“应该是从门后吧,我割完猪草记得就放门后了。”
“咱家的镰刀有锈,又离狗窝近,沾染了大量污秽,有很大几率发生感染,就算不死也要废掉一条胳膊,那人不会好过的。”
苏墨阳眼神如冰。就算如此,这人也必须找到,他要亲眼看着恶人死!“巧姐儿真棒,没被贼人吓到,还和我完成了一场手术。”
叶浅浅摸摸巧姐儿的头安慰。以前那么胆小的人,实在没想到,她看起来比娘还冷静。“不,嫂嫂,我害怕,我怕极了!”
巧姐儿猛地抱住她哭起来,“我真怕极了,连你给的药粉都忘了找......只知道躲闪,要是我再冷静些,陆叔也不会被砍伤。我明明有机会拿迷药的......怎么当时就全忘了!怎么就全忘了呢!”
都怪那把刀太亮了,让她打心里胆寒。她自责,懊悔,还有憋了许久骤然释放的极致惊惧,以至于让她捂着胸口,像喘不过气来一般大口夺气。叶浅浅连忙拍打她的后背,她这是过度惊吓与紧张,导致的心脏疼痛。叶浅浅恨死了那些狗东西!刘氏也慌忙喊:“那种情况,娘都忘了,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不怕,一怕肯定就忘光了,没事了没事了,贼人跑了,你陆叔也不会有事......”叶浅浅抱着巧姐儿缓了许久,她才算渐渐抽噎着平静下来,依在叶浅浅怀里睡着了,精致的细眉还蹙着没有舒展。“相公,以后我们还是住在家里吧?”
她不敢想象,要是巧姐儿和娘出了事,她和苏墨阳会有多痛苦和懊悔。万幸她们这次躲过了。可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呢?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在一起,就算死,也是一起死。苏墨阳声音微哽:“住家里。”
他差一点就失去娘和妹妹了!到现在还后怕得心怦怦直跳。“把林哥儿也喊回来,一家人,不能分开。”
“嗨,就这么一次,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什么贼人来了,你俩好好地住在城里,老往回跑太累......”刘氏劝说着。不过,没人听她的。叶浅浅把巧姐儿放到炕上,点上了安神香。然后回到房里。“相公,你怎么想的?”
“我在想,一个小小的女学院长,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手为祸他人,是自己豢养的,还是雇佣的?”
“豢养不大可能吧?雇佣的话,哪里有门路呢?”
能联系到这些黑道上的,那这女学院长也是不简单。“我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在济世堂看到的那一幕,我记得,那些毒杀病人家眷的,就是些孔武有力的男人,根本不是里面的药童。”
女学和济世堂有关系?闫世增和卫静之有一腿?“我知道了!”
叶浅浅大叫:“卫静之和闫世增私通,生下了李子清,她那早死了的男人是个绿帽龟!”
这跳跃地有点快,苏墨阳原本就尚未理清头绪,听她这说法,一时怔愣。“哈!傻了吧!信我的,宫廷剧我看得多了,这点子猫腻一眼就能瞧出来,相公,你还是太嫩,要大胆想象,小心求证呀!”
叶浅浅捏着下巴,阴狠狠眯着眼睛,像要放大招的狐狸。“既然她们不把女人贞洁当回事,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们自己尝尝被人泼脏水的滋味儿。”
“李文清恐怕不是闫世增的女儿。”
苏墨阳思考后说。“她不像卫静之,也不像闫世增,李家人也不是傻子,她的长相应该是像她生父。”
“三人成虎,一个人说她像,两个人说她像,一群人说她像的时候,你觉得李家会怎么想?这就叫人言可畏,是她们以前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痛苦。我现在深切地体会到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闫世增与卫静之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敌人,是敌人,就要杀之以除后患,且不需要讲仁义道德,江湖规矩。对豺狼讲仁义,那是愚蠢。”
是亦因彼,因果报应,很公平。苏墨阳擅谋,聪明果决,有时候也狠辣,但骨子里终究带着傲气和底线。这种以坏人名声来达到目的的事情他不屑去做。她以前也是如此。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有些人把一堆有毒的烂泥往别人身上甩,不光毒,还恶心死人。那凭什么不能还给她,礼尚往来,还要还一份大的,把她摁死在毒泥巴里再也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