竣工典礼在新校区隆重举行，全体师生也出席了仪式，申文亮、县政府相关部门领导相继发表讲话，最后各位领导和申文亮一起共同为新校区揭牌。

思月在远远看到申先生，几个月不见，他虽然如以往一样神采奕奕，但消瘦了，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在暑假时听申晴说起过他和蒋紫瑶的事，两人好像有些争执，可后来和好了，都是成年人，应该都会用成熟的方式处理感情问题，谁的感情会一帆风顺呢？自诩为恋爱专家的飞鸣说：“感情中有争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再争执了。”

按照这个逻辑，申先生和蒋小姐的感情将在两人的不断争执中得到升华。思月没实战经验，没资格反驳，只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她理想中的感情不是这样的。

竣工典礼在孩子们的歌声中结束了。申文亮带领他的同事们与各位领导一一握手、寒暄，想来他接触这些事情多了，做起来游刃有余。有能力的人，自然能在任何时候展现出他的风采。

思月静静望着他的时候，黄老师在旁边说：“王校长通知，申先生今晚在县中心安排了庆祝活动，我们全体都有。放心，没有县里的领导，都是申先生公司的同事。”

“好，一起去吧。”

她回答。

思月与其他老师到达酒店的时候，申文亮已经在现场了，他快步走上前与王校长握手：“王校长，欢迎欢迎！”

王校长和其他老师一起说着感谢的话，思月在旁边看着他，终于能近距离看他眉眼了，越靠近他，心就跳得越快，今天这感觉真奇怪，又不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可能是太久没见到他了。

申文亮眼睛扫到思月，亲切地打招呼：“林老师，好久不见！就等你们了！”

思月发自内心地笑了，但突然有点想哭，她努力控制着自己，说：“申先生，恭喜！新校区终于建成了！”

“谢谢，同喜同喜！”

他眼里更加光亮了，“终于建成了！”

思月说：“谢谢您！”

“不客气，等下多吃点，招呼不周，见谅！”

他拍了拍她背，又忙着招呼其他人了。

这是个大包间，教师们一桌，亮恒房地产的相关同事以及施工技术骨干坐了两桌。申文亮发表几句感言后，直接宣布动筷，这是自家人的庆功宴也是慰劳宴，不需要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席间少不了敬酒，教师们这桌还好，都喝果汁和可乐；亮恒房地产那边的人可就霸气多了，红酒、白酒轮流上，刚开始他们的敬酒还局限在公司内部，气氛搞上去之后，他们连教师也不放过了，技术主管见过王校长，他拿着酒杯过来，说新校区建成最开心的一定是王校长，那一定要喝上一杯，红、白随便。王校长推不掉，只好干了杯红酒。此例一开，后来者有样学样，纷纷拿起酒杯过来敬酒，开始是敬全体教师，后来敬个别老师，连安静吃饭的思月都有人过来敬酒了，“来，美女老师，今天大喜日子，庆祝一下，干一杯！”

一位肤色黝黑的技术骨干拿着红酒过来。

思月礼貌拿起手边的果汁，“谢谢，辛苦了！”

技术骨干歪着头说：“果汁有什么好干的？来杯红酒吧，很低度数，没事的。”

思月还记得上次在亮恒庆功宴上喝多了，提前给小凤送回宿舍的事，后来申先生还特地跟她说过女孩子在外不应该喝酒，于是坚持说：“不好意思，我酒量不行，容易醉，很丢人的。”

技术骨干心想劝不成你喝下这杯红酒我更丢人，他也坚持道：“今天这么开心，喝一杯没事的，再说了楼上有客房，我们亮恒包了，喝多了可以上去休息。”

思月还是说：“能者多喝，你喝红酒，我果汁可以了。来，我先干为敬！”

技术骨干看旁边的同事与黄老师敬上了红酒，心里更加不平衡，按住思月的果汁杯，“她都能喝红酒，你也可以的。”

“郑澜，人家女老师能和你比吗？不劝酒，不强人所难！有点风度！”

申文亮的声音在思月头上响起。

大领导发话了，技术骨干马上说：“那我红酒你果汁吧，干！”

一口气喝完就溜走了，生怕领导再说什么。

思月也拿起果汁喝，心想以后果汁不能倒这么满，一口气喝完什么都吃不下了。

“他人都走了，不用都喝完。”

申先生低声说。

思月听话放下杯子，转头说：“谢谢申先生解围。”

申文亮说：“帮得一次，帮不了第二次，你还是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思月狡黠一笑，“刚刚你都发话了，谁还敢来找我喝酒？来一个，我把你的话转述一次。”

申文亮留下一句：“狐假虎威。”

包间里有音响设备，下半场就是全民K歌环节，申文亮首当其中给众人推上舞台，大家高喊着：“申总，先来一首！”

申文亮喝了酒，兴致很高，毫不含糊对同事说：“那我就来首《精忠报国》吧！”

早在亮恒实习时就听说过申总的拿手曲目是《精忠报国》，可惜上次庆功宴他没拿出来，今晚终于有耳福了。既然机会难得，那就不容错过了，思月不动声色打开手机的录音，然后轻放在桌面上。

洪亮的前奏响起，申文亮站在舞台中央，神情豪迈，他的声音本来就有磁性，在音乐伴奏下，在酒精作用下，更显得浑厚，像磁铁一样能将人紧紧吸引住。思月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生怕错过他每个表情，每个音符。到最后一个字，申文亮很配合节奏握住拳头，动作潇洒激昂，台下众人立刻掌声雷动，“申总，再来一首！”

申文亮热情回应：“这么想听吗？等等再来。”

然后把麦克风交出去。

思月这才想起来要按停录音，她把手机放进口袋，期待着今晚回到宿舍慢慢欣赏。

亮恒房地产的人一连唱了几首歌之后，强烈要求教师这桌也要出人上台演唱，思月兼任学校的音乐老师，这个重任自然落到她身上，黄老师给她打气：“加油，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唱歌，他们在那儿吼一晚上了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思月都已经站起来了，听到黄老师的话不敢笑得太厉害，努力憋着。她挑了首《后来》，这首歌承载了她年少时的感情，以前经常听。

刚才他们唱的歌太喧闹了，对比之下，当《后来》淡淡忧伤的钢琴伴奏一出来，好像人的心灵受到一击，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等着思月开口唱。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申文亮倏地拿着电话走出房间。

思月在台上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好像心急火燎般的要接听这个电话，一定是个重要的人打来的电话。

忧伤的音乐催生了她的敏感与多情，她刹那间预感这首歌也将会是她以后十年感情的真实写照。她起麦克风，淡然地唱了起来，好像在叙说其他人的一段往事，任何的错过与惆怅都与自己无关。

整首歌快唱完了，申先生都还没有回来，太好了，他在场的话肯定会影响自己稳定的发挥，他这个电话太合时宜了。

歌词都唱完了，思月把后面的音乐切断，她挂好麦克风正要下台，那位技术骨干突然朝她走过来，他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枝修剪的短短的红玫瑰，众目睽睽之下，献给思月！

思月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技术骨干看起来喝了不少，笑得很轻浮，“美女老师，唱得真不错！刚才酒没有喝，现在献花不会不收吧？”

台下有人在起哄，“收下！收下！”

此时房间门被打开，申文亮大步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台上两人，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形势不收的话大家都下不了台，如果扭扭捏捏一副小女人的姿态更给人无限遐想，于是她大大方方接过花儿，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朗声说：“唱得不好，谢谢这位大哥救场！”

暧昧的现场顿时变了味儿，众人闹不起来，便放过他们了。

待思月回到座位，黄老师说：“拿房间的商务花束来献给女孩子，一点诚意也没有。”

思月回答：“什么诚意不诚意呀，想多了。”

K歌环节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王校长带着老师们先告辞回去。亮恒的人在继续狂欢，做项目几个月以来最轻松就是今晚了。

秋意浓的晚上适合听歌曲。思月上床盖着暖和柔软的被子，打开手机找到申先生的《精忠报国》，温柔地按下播放键，他浑厚磁性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她边听边回忆着申先生唱歌的情景，伴随着歌声不知不觉睡着了，她不曾留意，自己的嘴角一直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