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桐受宠若惊地看着,皇帝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拿起匙羹喂她喝水。皇帝沉着脸:“怎么,你伺候朕行,朕给你喂点水就不行了?”
石青桐扯了扯嘴角,哑声道:“我是要漱口……”皇帝:“……”楚风和苏达成:“……”就着皇帝的手含水漱口,把嘴里的血沫都漱干净了,石青桐又喝了小半杯温水,对还在诊脉的太医道:“不劳太医帮忙,我自己来。”
太医脸色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这石大人的伤势很重!气息极为微弱,瞧着随时会断气。救回来的头一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会诊,都断言救不回来。陛下大发雷霆,下令救不回来,让他们全部提脑袋来见。不过楚公子坚持说她能醒来,应该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喂她。结果她昏迷了四天,中间还发了场高热,现在就醒来了。而且内伤情况居然有所好转。真是个怪胎!皇帝也觉得石青桐的医术比太医好一些!挥手让太医退下,温言道:“你说要用什么药方,让楚小子写下来。交给宫人就行了。”
石青桐嗯了一声,弱弱地道:“我调息一下,给我点东西垫肚子。”
顿了顿:“五殿下如何了?”
听到她问起赵睿,皇帝和苏达成的脸色都有些古怪!皇帝轻咳了一声,说道:“他的伤没你的严重,发了两天热,昨天醒了!朕把你给朕调配的金疮药给了他用,效果比太医配的好。”
石青桐叹了口气:“我这条小命差点就交待给他了。”
皇帝和苏达成:“……”本来就猜到了,再经她一说,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陛下您肯定有很多政务要处理,不必逗留在这里了。让楚风陪我就好!”
皇帝和苏达成还怕她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这样大家面子上就过不去了,没想到她只是抱怨一句。两人对视了一眼,皇帝叮嘱了几句便离去了。楚风端了宫人一直备着的小米粥过来,搁在茶几上,拿匙羹搅拌好快点凉下来。一脸担忧地道:“你才吐血了,能吃得下吗?”
少年原本白玉似的俊脸憔悴了许多,眼下全是淡淡的乌青,星眸遍布血丝,想来是担心得没睡好!石青桐心里暖洋洋的还带着一丝甜蜜,说道:“吐的是滞在里头的瘀血,那大炮打过来震到旧伤。现在好些了,很饿……”后面那句“很饿”带着撒娇的味道!楚风眸子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四下张望了一眼,两个宫人,一个出去拿东西打扫她吐出来的血水了,一个去备热水给石青桐净面去了。于是他迅速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坐直腰,一本正经地舀起一羹粥放到嘴边吹起来。石青桐:“……”见少年眸子里全是甜蜜的笑意,一时间不忍扫他的兴,只得瞪了他一眼,轻握拳头晃了晃。楚风唇角翘得高高的,把吹凉了的粥送到她嘴边,小声道:“嘘,不要让别人知道。”
石青桐:“……”书呆子!眼角瞄到站在屏风后,由宫人扶着静静看着他们的赵睿,不由得一怔!垂眸道:“五殿下好!”
楚风一惊!别是他才亲下去,五皇子就来到的吧?连忙站了起来,作揖:“草民参见五殿下!”
赵睿也不叫楚风起来,眸色有些晦暗不明,突然一言不发,转身就了。石青桐:“……”没礼貌!开口道:“不用理会他,有本事出事时,不叫我救他啊!希罕!”
楚风笑眯眯地坐了下来,点头不断,表示附和!因石青桐临危,皇帝干脆下令把二人都带回福宁宫医治,故而赵睿和石青桐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间。他本来身体还没好,得知石青桐醒了,强撑着不适过来。却看到不该看的一幕,从遇刺到石青桐从天降来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潜意识把她当成救命稻草和依靠。此时看到石青桐娇嗔,楚风得意模样!突然意识到小姑娘和他其实并没有关系,救他不过是因为职责所在。哪怕为他挡了一刀,也只是忠义所在,心情突然变得奇差无比!楚风喂石青桐喝了粥,小声道:“留在宫里不方便,你又不用太医治疗。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回家?或者国公府也行!”
石青桐倒没有什么,她天天进宫。不过想到楚风还要读书,离春闱不足二十天了。她要是留在宫中,怕他也难放心!说道:“那就回去,你家修葺好了吧?”
楚风这几天一直留在宫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修葺好?说道:“没修葺好,可以住国公府啊!不过肯定修葺好了的。”
石青桐嗯了一声,说道:“那就跟陛下或者苏供奉说一声,一会我们就走。现在是什么时辰?”
楚风站了起来,说道:“还早着是巳时,回到家正好用午膳。我去说一声。”
皇帝听到石青桐一醒就要走,心中不悦!对进来传话的苏达成道:“那小子也太黏人了,他自己回家好好读书不就行了,非要拉着小石回去,都不顾忌一下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让他自己回去。”
苏达成汗了一下,说道:“人家好好儿一对,陛下何必为难人!”
皇帝冷笑道:“就他担心,朕不担心?他要读书,要么滚回家读,要么让他到御书房选读。”
这是铁了心不许石青桐回去了,苏达成不敢再劝,躬身道:“知道了,小人去跟楚公子说一声。”
一旁帮磨墨给皇帝批奏折的贾青天,细声细气地道:“陛下,其实石大人终究是个女孩儿,总是要嫁人的。眼下两人没成亲还好说,成亲了,你也不好总把石大人留宫中不是?妇道人家相夫教子是天职。”
皇帝听得心烦,把奏折兜头兜脑往他砸过去,骂道:“你也给朕滚出去。”
被砸中脑袋的贾青天:“……”伸手接着奏折,他跟皇帝许久了,是真发怒还是假发怒,还是能看得出来的,知道他就是一时气起。应了一声:“是!”
把奏折摆回桌面,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