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珈蓝教授突然去世了。死在了平潭岛上的自家别墅里。她是警队的犯罪心理学顾问,服务警队二十多年,帮助警队破获无数大案要案,她做出的犯罪侧写准确到令人害怕。所以,警队上层对李教授的死很重视,派出了滨江城南分局刑警大队现场勘察,不到一周就有了结论。一句话,自杀。“现场门窗紧闭,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屋内没有除了李教授以外其他人的指纹和脚印,垃圾桶里有李教授使用过的针筒和一次性手套,现场留有遗书,根据笔迹鉴定专家的鉴定,证实这封遗书确实是李教授亲笔书写的,从字迹来看,李教授写这封信的时候,神智清醒,情绪稳定,没有任何遭受胁迫的迹象……”黛罡坐在车里,翻看着从警局翻印出来的结案报告,深深叹了口气。“怀瑾,你的心情我理解,李教授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无论是沈法医的尸检报告,还是警察的证据,都足以证明你妈妈是自杀的,你又何必……”李怀瑾开着车,脸绷得紧紧的,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那沈法医的尸检报告怎么说的,你知道吗?”
黛罡轻轻点头。“李教授血液中吗啡浓度是0.16毫克,尸表肺灶性出血,肝细胞小灶性坏死,脑水肿,由此判断她是急性吗啡中毒导致死亡,结合现场找到的针筒和一次性手套,警察有理由……”她的话还没说完,李怀瑾就怒气冲冲地吼了起来。“警察那群傻子什么也不知道!指望他们根本就不能给我妈伸冤!”
“怀瑾,你……”黛罡原本还想再劝,见李怀瑾脸色铁青,双眼中喷着怒火,不禁闭上了嘴。“黛姐姐,你十五岁就认得我妈了,说她自杀,你信吗?她是个对生活极为乐观的人,即使半年前查出了癌症晚期,她还是跟我说,她一定会配合医生好好治疗,能熬一天是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可能因为癌症,你也知道,癌症晚期的疼不是一般人能忍的……”“她没有想不开!黛姐姐,半个月前,我妈还打算去小罗山上的玄清观,找冲虚道长,想跟他学学道法。好吧,就算是她真的受不了病痛折腾,想要结束生命,她也决不会选择注射吗啡这种方式。你是知道的,她有尖端恐惧症,她看见那些尖锐的东西,就会躲得远远的。”
“怀瑾,你妈的遗书中不是说过吗,她说她想死的舒服痛快些,才没有选择自缢或者是跳楼,而是直接注射了吗啡……”“如果没有那封遗书,说不定我还会相信她是自杀的!就是那封遗书才让我怀疑,我妈根本就不是自杀,她是被人逼迫,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或者说那一针根本就是别人打下去的。”
黛罡的身子一下子坐正了,“你在遗书上发现了什么?”
“是我的名字,她在写我名字的时候,瑾字右半边缺了一横。黛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小时候我妈教我写名字时,瑾字笔划多,我老是写错,后来好不容易学会了,却总是忘记瑾字右边是三横。我妈妈就拿这个跟我约定,说以后如果有紧急的事又不方便细说,就会把我的瑾字减一横。所以,我相信这次她肯定是想通过遗书告诉我,她处于危险中。”
黛罡沉默半晌,“那这事你跟许队说过吗?”
“自然说过了!”
李怀瑾恨恨地道:“可许队却说,兴许只是我妈笔误,毕竟这十几年来她不摸笔了,用惯电脑的人难免提笔忘字,而且那个约定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说不准她早忘记了。”
黛罡眉头蹙得紧紧的。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一个做母亲的,又是高级学者,真的会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写错?即使李怀瑾只是李珈蓝教授收养的儿子,可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绝不是假的。何况弥留之际留给孩子最后的话,自然是无比郑重的,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她还真的不太相信。“怀瑾,那我们不去平潭岛了,咱们先回分局,我去跟许队好好说说。尽管眼下我被队里停职了,但我好歹是警队的人,或许我的话他多少能听进去……”“没用的,黛姐姐,许队这人固执己见,他认准的事是不会听人劝的。况且,结案报告都批下来了,你再说什么都无用。”
李怀瑾大大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却硬是强忍着不掉下来。车子在沥青路上开了足足有三个多钟头,才来到了那栋别墅前。这房子只有她一人知晓,连李怀瑾都不知道。黛罡下了车,举目四顾,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刚开发没多久的别墅区,四周配套都不是太齐全,小区北面竟然是大片农田。别墅的大门前,警方拉的警戒线还横亘在门口,黛罡挑开走了进去。还没走几步,她忽然停了下来,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倾听屋里的动静。李怀瑾见她神色严肃,伫立不动,正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她竖起右手食指贴在唇边,登时便明白了。有人潜进了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