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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望后(每月16日)之时,正是二人成亲之日。
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的孔雀图案好似活过来一般,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行走时簌簌有声。 发髻正中带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坐底,更觉光耀夺目。 陆瑾宁清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长长的头发盘起,却又剩下一丝头发增添妩媚。穿着大朵牡丹金秀美纱碧霞罗,逶迤迤地大红美裙,头戴凤冠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锣鼓喧天震地,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ji)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府门。君璃骑着骏马,身穿一袭绛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衬的他贵气天成。 陆瑾宁拜别阿爹阿娘,十里红妆上花轿。 踏过马鞍与米袋,便是拜堂环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陆瑾宁举扇遮面,等待着她的阿璃。君璃在外筹谢各位宾客时,只听一声“圣旨到!”
满院人群皆下跪,只听为首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皇子君璃,丕昭淑惠,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持躬端肃,效礼守典,心怀家国,晋为玄幽郡王,赐地幽州,望尔秉承圣训,笃孝思进。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
“那就恭喜王爷了,咱家就先回宫了。”
“公公慢走。”
“恭喜恭喜……” “多谢诸位。”
宾客直到戌时才尽数散尽,君璃踏入洞房。将陆瑾宁的扇子微微倾斜,烛光在黑暗中将陆瑾宁半张面孔勾勒出来,轮廓竟是奇美,长长的睫毛被烛光染了一层融荣的金色,衣领微微后褪,露出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若牙雕玉琢,被那烛光浸染,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阿宁,我来了。”
“嗯,阿璃。”
门外侍女:“请王爷,王妃饮合卺酒。”
“进来吧。”
陆瑾宁与君璃相交饮酒后屏退众人。 “阿璃,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吗?”
“不,三日后启程,两日之后你还须归宁(回门)。”
“嗯。”
在这无人说话的空隙,二人心中皆是忐忑,烛火微摆,好似内心写照。君璃攥紧了手,坚定的说: “阿宁,我们…我们安寝吧?”
陆瑾宁羞红了脸:“嗯。”
君璃痛饮几杯酒,便打横抱起了陆瑾宁。他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终于控制不住诱惑,借着酒意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她红润的唇,她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不知是欣喜还是羞涩的表情。 他浅浅的吻着她,轻轻的吻着她的唇,然后,更深入的探索。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在缠绕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她温柔的目光扫过了君璃的心尖,让他心里狠狠颤抖了一下。 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陆瑾宁好像有平时看不到的独特娇媚。君璃伸出手臂把陆瑾宁圈进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眼神晶亮的恍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向沉稳自制的君璃,仿佛随时可能失控。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二人共度良宵。 春夜,是美丽的。月光悠悠地打在小径上,时而亮,时而暗。但毕竟是初春,行人依旧瑟瑟发抖。而屋内气温高升,只觉让人脸红发热。 次日清晨,依旧例应去向皇上,皇后请安。走至凤仪宫门口, 陆瑾宁有些伤感的说:“阿璃,要离开了,你舍得吗?”
君璃毫不犹豫:“舍得。这里太复杂,太黑暗,我不想让它吞噬我。”
“我会想姑姑的。”
“没事阿宁,有我。”
进屋后二人对高堂二人行三跪九叩之礼,皇帝皇后又对二人诸多嘱咐。但君璃早已看不清自己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他只想带着他的阿宁平安无忧的度过一生而已,别无所求。 又过了一日,到了归宁之时。君璃随陆瑾宁回陆府,一切礼仪过后四人在前厅坐了下来。 陆大人:“微臣将瑾宁托付于王爷,希望王爷能多加包容瑾宁的不是。说句不敬的话,若你辜负了她,我拼上这条老命也必不饶你。”
君璃十分坚定:“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必不负阿宁。”
陆夫人泣涕如雨,尽是不舍之情。 陆瑾宁宽慰道:“我非一叶浮萍,孤身而往。阿娘不必担忧,况且我带着汁湘,她会随时向您写信。”
“是…对,瑾宁长大了,阿娘老了看不得离别。”
……傍晚之时,二人回宫。临走之时,陆大人偷塞给君璃一封信。 “阿宁,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我去书房。”
“嗯。”
夜色渐渐浓稠,最后一丝光泯灭在化不开的黑色里。少年在彷徨残光下,满是愁容。 那封信的内容:七皇子,老夫深知你对小女厚爱,且天资聪颖对权势向来不屑,也有意避讳,特有嘱托。如今的朝堂表面平静,却也是风起云涌,我尽力招纳贤才,却招人嫉妒,诬陷我有心皇位,老夫也是有口难言。如今朝纲紊乱,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而皇上又对储君人选踌躇不定,储君视为国本,必会引来争夺。一朝天下乱,生灵涂炭,山河破碎,我心不忍。幽州本就繁茂,只愿王爷能有所准备,护瑾宁平安。在此特赠三万军士,凭此信交于幽州知府便可。望七皇子于天下安定之时,守护一方,保护瑾宁;于天下动荡之时,匡扶正道,以安黎民。 至此,老夫叩谢! 君璃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眼神变得坚定。进到寝室,陆瑾宁已经安歇。灯火阑珊,少年独自一人守望,于眉间落下一吻,共枕而眠。 第二日二人带几个贴身下人坐马车先行出发,准备到涿州后坐船到幽州,而大部分人及物品会以陆运的方式陆续到达幽州。 陆瑾宁从车窗望着哭泣的阿娘,不禁潸然泪下,君璃将她拥入怀中。 “阿宁,没事,有我。”
“阿璃……”陆瑾宁抽泣着说。 马车渐渐远去,车上的人也望不到城门了。陆瑾宁在君璃的安慰下,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