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泽?”
宋柯蓦然回神,她紧张地握住陈星泽的手臂,“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陶泊凛,没对他做什么吧?“姐,我没事。”
陈星泽摇头,冷白的面庞满是紧张,“苏医生说,你让我妈转院,接受更好的治疗去了,是真的吗?”
他虽然才十二岁,但大人之间的事情,也多少懂了些。妈妈住院那么久,病情一直都是稳定的,突然间就转院,难免有些奇怪。宋柯心里一慌,扯出难看的笑意,连连点头:“是,是的。”
她捧着陈星泽稍显稚嫩的脸庞,余光轻轻扫过站在门口处的陶泊凛,极力克制着紧张,柔声道:“你妈妈不会有事的,放心。”
“宋柯。”
低沉清冷的嗓音传来,宋柯神经顿时紧绷,她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陶泊凛,顺势又将陈星泽护到了身后。目视着她那一连串的小动作,陶泊凛幽深的眸愈发寒冷,浸着晦涩不明的意味。在她看来,他像是那种,会对孩子下手的混蛋吗?那苏瑾安呢?她怎么放心,让刚见面不足两天的人,去接他过来。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炸开。陶泊凛半垂着眼帘,似有些烦躁般扯了扯领带,强压怒意,冷声道:“别忘了你答应若秋的事,希望这次,你能学的乖顺些。”
闻言,宋柯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她紧抿着唇,目送陶泊凛离开病房,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踉跄几步扶在墙壁上。“姐!”
陈星泽着急忙慌地扶住她,脸色凝重,“你怎么了?是不是姐夫欺负你了?”
他看得出,表姐夫和表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而且,他每每去陶家探望表姐的时候,表姐夫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像个冷冰冰的木头。“没有。”
宋柯捂着腹部,强挤出笑意,“苏医生呢?他去哪儿了?”
“苏医生被叫走了,说了病房号,让我自己来找你。”
陈星泽仰着头,乖巧白皙的面庞上满是担忧。“姐,妈妈说过,如果现在的生活过得不幸福,可以换一条路走。”
他这话意味不明,小小的孩子,却摆出了大人的姿态。宋柯僵了一瞬,格外宠溺地捏了捏陈星泽的脸颊,笑道:“你啊,年纪不大,懂得还挺多。”
这不是她想换就能换的。有人天生就是囚徒,被爱困住七年,又被迫当成鸟儿一样圈养,她的路,向来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看出宋柯心情不佳,陈星泽很识趣地没有多说,扶着她坐回病床上。陈星泽年纪不大,但因着母亲生病,他近些年越来越懂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都明白。黄昏。陈星泽垂着头,坐在病床边上,什么都没说,却难掩失落。“星泽。”
宋柯捧着水杯,指尖微微泛白,“明天要上学,我让人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姐,”陈星泽嗓音有些哽咽,“妈妈什么时候能出院?”
“就快了……”说了谎,宋柯垂下头,不敢去看陈星泽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阿姨!”
稚嫩却又洪亮的嗓音从病房外传来。江绥安重重拍打着门,稚嫩面庞挂着不悦:“安安给你送东西来啦!”
被吵得忍无可忍,陈星泽起身上前,猛然将门打开。他看着眼前跟小包子似的男孩,心里提不起半点喜欢,扬声训斥道:“这里是医院,你能不能安静点!”
江绥安被吓到,手中拿着的东西瞬间掉在地上,憋着嘴险些要哭出来。陈星泽低头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快速将东西捡起,一把拽住江绥安的衣领,怒声问道:“这个镯子,你从哪来的?!”
妈妈的银镯,怎么会在这个小男孩手里?“哇啊啊!”
江绥安没见过这架势,小脸一横,顿时哭出声。听到声响的宋柯,慌张无措地下了床,快步跑出病房。只见陈星泽正不停地晃着江绥安,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将人吞进肚子里似的。“星泽!”
宋柯扬声阻止,上前紧紧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放开,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妈的银镯子,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陈星泽转过头,那双清澈无害的眼眸里尽是愤怒与慌张。“姐,你不是说,我妈转院去接受更好的治疗了吗?这个小孩是谁?他为什么有我妈的镯子?”
“哇!安安要找妈妈!”
江绥安见宋柯出来,哭得更凶,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像是在撒泼。宋柯握住陈星泽的手,顿时明白过来,这又是江若秋搞的鬼。“星泽,你妈妈没事,相信我好不好?镯子,镯子是因为……”她解释不清,死咬着唇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安安!怎么了?!”
江若秋踉跄着跑来,看到宋柯与陈星泽时,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妈妈!阿姨和这个坏哥哥打我!”
江绥安演技的天赋随了母亲,说谎时连草稿都不打。“宋小姐!我好心让安安把东西送过来,你怎么能打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见到那张虚伪至极,令人恶心的面孔。宋柯直起腰身,洞穿一切的冷眸定定审视着面前的女人,漠然质问:“江若秋,你再三利用孩子,不觉得羞耻吗?”
闻言。江若秋身体猛然僵住,她瞪大眼睛,余光扫到了远处而来的身影后,顿时摆出可怜的模样,顺势狠狠掐了一把江绥安的手臂。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哭声再度响起。江若秋泪珠滚落,满脸委屈地将孩子护进怀中:“宋小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宋柯!”
冷冽的低吼声蓦然袭来。宋柯已经习惯,在关键时候陶泊凛会出现。她转过头,看着深爱多年的男人走向江若秋,将外人母子护在身后。心早就碎完了,如今更是掀不起半点波澜。“你又在干什么?”
陶泊凛与她对视,狭长晦暗的眸底布满阴鹜。面对质疑,审问。宋柯嗤笑一声:“我在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话落,她看向躲在男人身后的那对佯装可怜的母子,讥讽道:“再不济,你可以问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