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无奈：“殿下……＂称呼一出口，她豁然对上男人泛着水雾的凤眸，剩下的话立刻吞回嘴边。“你可以喊我顾羿”，他温声道，平放在圆桌上的白净骨节微微蜷曲。顾湘茫然地点头，澄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怀疑，迟疑：“顾…羿？”

空气停顿一瞬间。她捻了捻指腹，似乎有点发热，艰难地开口：“你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吗？”

他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对上她关切的目光，顾羿勾起淡淡的笑容，莫名地让人看得心碎，“顾小姐愿意听我讲述吗？”

虽然是询问的意思，顾湘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祈求。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尊贵如九殿下，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匪夷所思的神情？顾湘摇摇头，撇去这么不想回应道：“当然，我会替九…顾羿保守这里所有的对话。”

他凤眸里的光芒更甚。两人隔着屏风和一层纱帘，只有身影隐约可见。酝酿许久。顾羿说出来的故事让顾湘心惊肉跳。原来九殿下的生母，曾经尊贵的先皇后，并不是流传的那般和当今圣上琴瑟和鸣。但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顾湘没能想到，圣上和先皇后的死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怪顾羿神情这般落寞。顾湘不受控制地偷偷掀开纱帘一角，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结果意外的平静。一定是失望心碎到极点。事实上顾羿确实是这样。什么父爱什么偏宠，不过是皇家和睦的保护色。他声音无波无澜：“或许是母后已经离去，他才能留我到现在。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没有生下我，母后会不会还健在。”

顾湘眼神一暗，没有接话。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这大概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皇子的皇后，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纵观历史，也都能知道以后的结局。沉浸在思绪的顾湘被顾羿喉咙里的一声轻笑惊醒。“但是我这个身负不详征兆的儿子，最后还是活着回来，甚至要拼一拼坐上那个位置！”

他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些话，顾湘抿唇地更紧。顾羿话里话外透露出野心，但她竟然只感受到一种…孤独一掷的决然。“你并不是不祥之人，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

她移开自己的视线，避重就轻地开口。对面的人一点也不意外她的镇定。他过来时候的孤独和悲凉此刻都一扫而空，胸腔里是另外一种激荡交加的情感，震地他一颗心发紧。“今夜叨扰了，多谢顾小姐听我的一派胡言！”

他在告辞。顾湘反应过来的时候，屏风上的人影已经少了一道。她的一颗心也在怦怦跳，脑海里乱成一团麻，刚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微风扫过来的时候，顾湘好像听到他淡淡的声音，等我？无意识间，她摸索被子上的苏绣许久。不知夜色多深，顾湘才重新陷入梦乡，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