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紫的目光更加惶恐。她深知所有人里面只有扶鹿可能还愿意帮她挽回，只是期盼他没有昏迷过去。好在她真的运气不差。扶鹿只是太过于生气，身体里的灵力失控才倒下，到底没有真正地昏迷过去。流紫大喜，她按照最习惯的姿态，可怜兮兮地求饶，“扶鹿，帮帮我好吗？”

红着眼眶的扶鹿不肯看她，背过身满脸的冷傲，没有从前的恣意不训，他没有拒绝，“好。”

得道肯定答复的流紫大喜过望，她渴望的眼神落在扶鹿身上。这个一直以来在师兄师姐身后的少年仿佛成长，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扶鹿面前，白净没有任何绒毛的脸上挂着平静的笑意。他伸出手挡住流紫的身体，同样隔绝她和顾湘的对视。流紫松口气。顾湘挑眉，语气漫不经心，“难道这位小公子可以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吗？受害者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魔族。”

她语音一顿，似笑非笑地对着他，“还是说在正道修士的眼里，那些魔道死有余辜，不足一提。”

殷瑶捏紧血红色长袍的袖边，目光如炬地盯着中央的扶鹿和流紫。扶鹿摇摇头，表情看不出悲喜，椭圆型的眼睛失去往日的灵动。他转身面对着熟悉的小师妹，没有任何意外找到顾湘的锦囊。“对不住项道友，这是你的。”

他平静地将空间锦囊还给直立的顾湘，语气歉意。难道他真的对流紫这么情深义重，竟然还想要替她赎罪？顾湘没有说话，接过他递过来的锦囊，顺手掂量一下。扶鹿木然地朝她点头，视线转移到殷瑶的方向，然后语气轻轻道：“的确该有个了断。”

听到他的话，墨固皱起眉头，小师弟不对劲。只是他来不及阻拦。明明天上的雪已经停了，流紫却觉得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冷。顾湘的瞳孔微张，她没有想到扶鹿竟然干净利落地将断水剑捅进流紫的胸口。地上的纯白的雪不断地被染上红色，并且不断地向外扩张。“你——”流紫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语气急促一下又失去力量。扶鹿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轻声道：“这是我的报应，也是你的报应。”

墨固甚至来不及阻拦，发现他竟然抽出已经是红色的剑，对准自己的胸口刺下去。回到清玄宗熟悉的封印之地。顾湘还有些恍惚。在极雪山上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魔幻。她没有想到曾经那么相亲相爱的同门最后会这般选择，喃喃自语道：“实在震惊！”

凤一给她递过灵果，见她没有反应过来，还贴心地送到她的嘴边。见她咽下后才满意地开口，“他们起源便是错误的，有这么个情况也不算奇怪。”

顾湘想到原主因为这两人遭受的不公和迫害，顿时没有声音，认同地点点头。脑海里的系统：“原女主解决，bug修复成功。”

“难道这里面还有你们的手笔？”

顾湘不可思议。系统反驳道：“也就一点点。主系统只是制造那个幻境，没有想到流紫这么给力，直接撞上宿主。然后……一切顺理成章了。”

感情她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顾湘友好地断开通话。她身体习惯性地前倾，准备接受凤一的投喂，结果触感软软的，似乎还有点热气？顾湘下意识地松口嘴巴，目光一扫，竟然是凤一的手指。这下尴尬了。她对上凤一无辜疑惑的眼神，脸红地厉害。好在木叔及时救场。他语气抱怨，“你们回来是招惹什么人了？天天在外面站岗，我还以为有人准备暗杀我们。”

木叔说的是墨固和扶鹿。没错，扶鹿那一剑虽然刺地深。但是墨固包扎的迅速，疗伤治病的灵药灵果没少用，到底是给救回一命。流紫虽然已经是元婴境界，但是顾湘和她的联系中断，她本来遭受着反噬，再加上扶鹿这蓄满灵力的一剑，身负重伤。结果墨固根本没有搭把手的意思，直接当场去世。至于殷瑶更不用提。她干脆利落地返回魔界。“今天是扶鹿吧。”

顾湘甚至已经熟知他们的顺序，墨固一天，扶鹿一天。“要不我们去看看？”

她突然来了兴趣，拉着凤一的手走出木屋，隔着结界看外面。凤一熟练地给他们用上隐身术。果真是扶鹿。他换上清玄宗纯白的弟子服，身杆笔直地站在结界外面，眼神空洞。反正和顾湘记忆里的形象大不相同。他的断水剑没有剑鞘，放在腰间闪着银光，顾湘不由得多看几眼。凤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爽，面上云淡风轻地询问，“只是你之前为他锻造的长佩剑吗？”

他的话提醒了顾湘。断水剑通体银白，换身泛着寒光，一看便知道锋利程度极佳。最关键的是，即使顾湘这个不懂剑的人都看出来，这材料是最好的黑石。她去极雪山上的时候可是有观察过这边的情况。像这种品质的剑可是没有十万灵石拿不下来的！“真的是浪费！”

顾湘无意识地出声，不过扶鹿是听不到的。他的心情完全相反。那天流紫食用鉴心果后说的话字字砸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剑术，他的佩剑，他的法宝灵丹都是二师姐一手准备的。可是之前的他怎么会因为流紫的哭哭啼啼而怨恨上二师姐的。“是我错了。”

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落在顾湘和凤一的耳中。顾湘是不屑一顾，她可是瞧不起这种后来忏悔的情节。何况她不是原主，原主上一辈子已经被他们全都害惨了。凤一同样眼底闪过冷光，看着他手中的断水剑更加不得劲。他天忽然变冷了。冷风飕飕地吹，扶鹿规规整整的头发被吹的四散，他茫然地瞅了瞅四周。随即语气失落，“师姐怎么可能是想原谅我呢？”

顾湘心下冷笑，还算有自知之明。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墨固跟在景风身后来到结界外面。“你这样有什么用？”

景风毫不留情的声音打破扶鹿所有的幻想，他失魂落魄地祈求，“师父，我愿意进去寻找师姐，不论里面有任何危险！”

他言辞恳切。墨固捏紧手中握住的长剑，脑海里突然浮现顾湘的音容笑貌，同样语气坚决，“让我去，师父。我身为大师兄，这是我的责任。”

顾湘抬起的脚步又落下，兴致勃勃地观察他们的举动。暗暗点评，这么深情重意早干什么去了。真的是那句话，迟来的深情比狗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景风的语气很严肃。他身着一身紫色的道袍，面色晦暗地盯着结界，似乎透过这层结界看到里面的人。“你们以为这里面为什么是封印之地，没有元婴境界进去便是思路一条。”

听到他厉声的话，顾湘的心也跟着突突的。原来她刚进来时候的危险只是小意思，里面有更可怕的东西？她不免多瞧几眼凤一。也不知道大佬是什么身份，能在里面开辟出一片世外桃源的地方。“可是这样……师姐她——”扶鹿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同样让墨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自己仅剩的两个徒弟都一蹶不振，景风叹口气，“你们想的也不是不可能。即使是我，都不能保证能从里面顺利的出来。”

墨固和扶鹿大惊。没有想到会这么危险。那二师姐真的有可能活得下来吗？墨固和扶鹿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更加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他们亲手铸造出来的。墨固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更加做好准备。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个大师兄的错漏，也该是我进去找一缕机缘。”

他转身给景风行师徒礼，膝盖向下，双手抱拳，“如果徒弟真的不幸遇难，也绝不后悔，只盼望能带着二师妹回来。”

他说到二师妹的声音低沉。景风和扶鹿都明白他的意思。不论是生是死，他都要进去看一看。“我这个师父的就没有责任吗？”

景风心情同样复杂，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俊朗的脸上竟然有些颓废，“那便我去。”

他说完这一切好像解脱一般。没有丝毫犹豫，抬步迈进了幻境。顾湘和凤一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静静地观察突如其来的景风。不过他没有识破他们的隐身术。封印之地还是白天。似乎没有任何的危险，到处都是过剩的灵力和各种生机勃勃的灵物，这和顾湘最开始进入的是一样的。景风没有掉下丝毫警惕心，他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指南，似乎在用这个寻找顾湘的方位。只是目光落到结果上后，他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竟然是没有任何踪迹！怎么可能！即使顾湘已经身死道陨，也不可能没有她残留灵力的方向。除非，在因果循环中，她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