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场景似乎成真了。层层白雾将岸边的村民和新娘隔绝开来，没有了彼此的视线。但是梦里的男人却迟迟没有出现。阿芳离她越来越远，现在已经没有视线了。她呼唤系统，“我们这个剧情是不是完成了？”

系统迟迟没有回答。时间实在太长了，顾湘再次在脑海中喊了几声，“系统？统子？小统？”

通通没有得到回应。呼唤中，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竹编筏子周围的海水以一种奇怪的速度向中心涌动，形成一个涡旋。等顾湘凝神一看，她已经被浪花给吞噬，下意识地闭上眼前，所有画面一黑。“醒醒，快醒醒，顾湘！”

是阿芳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盘旋。感受到手臂推拉的动作，她浑身一激灵，还真的直身坐起来。阿芳松口气，“吓死我了，原来你没事？”

听到她的话，顾湘环视四周，明明是在海底，可是她们没有任何呼吸困难的感觉，行动也不受限制。“这是怎么回事？”

阿芳没有隐瞒，“似乎是海神的地方，没有想到真的有海神，不过他应该有很多个新娘了吧。”

她没有任何慌乱的神情，镇定地简直不像一个被迫献祭的新娘，顾湘难免多看几眼。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阿芳一缩身体，“干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我又没有想骗你。”

她无辜地抬眸，似乎在为自己的清白作证。顾湘摇头，自顾自地开始探索这片空间，红荡荡的只有一些珊瑚什么的，没有看出来海神生存的痕迹。“喂，”坐在的阿芳盯着她的动嘴，不悦地撇嘴，“你不会真的想要嫁给海神吧！”

顾湘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这种态度更加让人抓心挠肝，阿芳甚至都坐不住，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念念叨叨，“不是吧！你这么貌美，别最后渣都不剩。”

她说的实在太确切，顾湘疑惑地看向她，“你怎么这么相信海神不是什么好人呢？”

然而阿芳被她气到一样，背过身体没有说话，表情也冷下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美妙。难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话。她试探地再次开口，“阿芳？”

原本背过身一动不动的少女才木着脸转过身，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反正你爱信不信！”

她还在生气！竟然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海神也不相信自己！“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顾湘话音一转，“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她的语气略有软化，阿芳静静地盯着她几眼，最后终于神色缓和下来，“反正你听我的不会有错的。”

这么一瞬间，她好像没有之前的纯真活泼，眼底多了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冷冽。奇奇怪怪。显然她也没有打算解释，“我们沿着这个方向看一看？”

顾湘点点头，她们暂时离不开这里，大概的路线还是要探索一下。两个少女身穿暗红色的婚服，慢慢地向海神的领域前进。在最东方的位置，沉睡的男人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挣扎着想要醒来，最后又无力地没有动弹，一起恢复如常。沿途的风景很好，生活的痕迹也逐渐多起来，不仅有陆地上的各种摆件，还有一些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阿芳神情一肃，“你走在我后面，这里离海神的位置越来越进了。”

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愿意管自己。顾湘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阿芳，我也有自保能力，不会拖后腿的。”

听到她的话，阿芳转身看身侧的少女一眼，也没有多话，默认她的行为。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慢慢地走向最东方，光线也更加明亮，是无数夜明珠汇聚成的光亮。“到了。”

阿芳率先停下来，站住身体定定地看向里殿，神情冷淡。这样的她不断地在突破顾湘的认知。她不得不明白一个事实，自己身边的这位可不简单。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退缩，选择一起进入里面。还没有到门槛，一种无形的压迫笼罩在她们的上方，心里自发地涌出尊敬的想法。任何不合时宜的想法都会消失。阿芳紧咬舌尖，才勉强让自己没有被这种力量控制，她眼底是对海神无边无际的恨。一步步地过去，她惊讶地发现传说中的海神正躺在床榻上，安静祥和。和梦里的一模一样。顾湘心里暗叹一声，不亏是神仙，容貌身形都是绝顶地优秀，看着让人完全生不出亵渎的心思。“海神大人？”

阿芳试探地出声，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不信邪地再喊了一遍，“海神，我们是被献上的新娘。”

可是躺在床榻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连睫毛眉头都保持最初的状态。是真的在沉睡。“海神也许在休息或者修炼？”

顾湘猜测道。自从她进入里殿，一种无形的窥视遍布各个角落，就好像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样，凉飕飕的。阿芳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海神，过段时间再来。”

两人按照原来的路线返回。顾湘趁着这个空闲，随便问阿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海神的事情？”

阿芳歪头看她，“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海神在我们渔家村可不是什么秘密。”

她的眼神太纯粹自然，看不出任何撒谎遮掩的痕迹，顾湘将信将疑，面上还是点点头。或许她的表现实在无趣，阿芳甚至开玩笑，“难不成我还能是什么其他身份？”

顾湘说不出话来。心里那种违和感更加浓厚，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如果没有海神，或许你还能继续在渔家村好好地生活，而不是担心哪一天惹怒了他。”

她又在挑火。顾湘已经习惯了，“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海神。”

她没有任何的情绪，阿芳的行为可以理解，相比渔女村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心喜欢海神的。阿芳没有否认，两人的话题也到此中断。或许是这一天太累，顾湘迷迷糊糊中又陷入沉睡。这次的场景和上次不一样。那温润的男人悬浮在海水上，似乎没有了任何生气，顾湘焦急地呼唤，“海神？”

没有得到回应。上次温柔地回话已经成为了过去。这次他甚至连醒来的机会都没有。“海神，你是不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顾湘小心翼翼地开口，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静。无奈之下，她只好凑近观察海神的情况。离得近，果然发现刚才没有发现的细节。浑身萦绕着的是白雾，顾湘却发现海神的手指正在被黑雾侵蚀，而这些黑雾异常活跃。好在现在面积并不大，看起来没有那么地明显。“难道是这些看着就不详的黑雾？”

她疑惑地出声，没指望能听到声响，但是意外地发现男人的睫毛微微地颤一下。他在努力地给出回应。顾湘凑地更近，她想要研究清楚这些黑雾的来源，因此上身微微地倾斜，两人的姿势变得暧昧起来。神魂看着这一切的海神羞赧，可是没有办法提醒自己的新娘。她……她也是好意。可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冰冷的脖颈上时，他还是跟着头皮收紧，难以忽略。这种感觉还没有捕捉住，他遗憾地发现，顾湘已经拉开距离。她神色严肃，知道这些黑雾根本无法挥散开来——或者说，根本无法用普通的方式消除。“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顾湘说完这句话，便感觉场景不太稳定，这片空间在震荡，似乎很快要崩塌。她想要回头再看一眼海神，结果那月光一样温润的人竟然已经消失了。下一秒，她睁开了眼睛。而阿芳正在瞪着她。“你刚才做梦了？”

她语气肯定。顾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怎么知道？”

阿芳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得了。顾湘瞬间明白，估计是自己说出了海神，不然她不至于脾气这么大。这还没完。阿芳阴阳怪气，“不会真的有人被海神给蛊惑吧？”

顾湘凝眸看她，阿芳却没有任何地不好意思，转身大大方方地看过来，“要我说，简直是太愚蠢了！”

她无奈地扶额。阿芳明明挺好挺热情一姑娘，怎么对海神意见这么大。想到什么，顾湘试探地开口，“你的好朋友也被选上过新娘吗？”

阿芳停止阴阳怪气，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冷着脸看过来，“那到没有，你以为什么？”

顾湘讪讪地闭嘴，这次阿芳也不说话了，两人诡异地沉默起来。良久。还是阿芳先起身，她离开十步之远后，方向一转，脚尖出现在顾湘面前。红色的绣鞋竟然尺码这么大。顾湘心里感叹一句，听到她的话，“我去找点吃的。”

说完这些，她才真正地离开。好像刚才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备一下。这是担心她害怕吗？顾湘挠了挠头，对她的态度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