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海神想要进食得等到七天之后，七天之后，便是新娘的死期。或者说，难道你认为我还在骗你吗？”

“我的两个妹妹，被选上成为新娘之后，我每天都会下海，前几天没有任何发现。一切都是在第七天，我看到她们的尸体！”

阿芳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她们明明还是少女的年纪，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活泼可爱，嘴唇苍白，轻飘飘地浮在海面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恍惚地说完，他眼底竟然晶莹一片。顾湘都已经想到当时的惨烈。一时说不出话来，她默默地看向阿芳，也不敢现在向他解释这些和海神无关。即使她说了，按照他的状态，根本不会相信。“你……”她最后还是说不出话，蠕动的嘴唇张开一下又闭上。这样冷凝的氛围反而让阿芳冷静下来。他嘴角勾起微笑，似乎嗜血又像是满足，目光落在眼前少女的身上，“你等我……”阿芳没有说完，他的名字还有他的心意，都会在成功的那一刻倾诉出来。仇恨实在太长太深，他不想玷污这份莫名的心悸和感情。顾湘沉默，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她应声，“我希望你能够平安回来。”

这个回复已经让男人很满意。压住心中的冲动，他自信地说：“放心，我不是孤身一个人。这邪神早就该除，那些道士也会助我一臂之力。”

“他们……他们也会过来吗？”

顾湘问道。阿芳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他对少女没有任何设防，直愣愣地回答：“是，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这也是我的底气。海神，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说了这些，他士气更是高涨。“我还是再去检查一下情况，”他迟疑一下，“你不必参与到我们的计划中，只要在这里、在这里等我归来。”

阿芳离开的时候，语气很轻柔。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轻柔。脑海中疯狂呼唤诺音，顾湘语气紧张，“海神，你知道这些吗？会不会对你有很大的伤害？”

联络上，她一股脑地说出自己的担忧。因为同心契的缘故，海神对她这边发生的事情都有所感知。祂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安危，反而问出另外一个问题，“你那么相信这些都不是我干的吗？”

什么意思？顾湘迷茫了，她是真的没有考虑这个，嘴里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当然，海神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而且如果你这么坏，怎么会被区区黑雾所难倒，甚至还要受制于道士？”

这些回答让祂心都跟着多跳几拍，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一股温暖的暖流充斥着他冰冷的全身，让人留恋的感觉。祂轻轻地叹口气，“阿湘，你说的对。”

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自己那澎湃的心情和思绪。诺音的音色很轻和，“他们伤害不到我，这也是因为你。阿湘，你和我缔结同心契后，让我获得一些生机，所以状态好转很多。”

“谢谢阿湘。”

祂不忘补上一句。音色撩人的人，顾湘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从上而下的麻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慌乱，“不用谢，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下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起来，“那、那阿芳他会有危险吗？”

她不能保证海神会原谅想杀害自己的人类。可是阿芳……他虽然脾气有时候不太好，可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自己，典型的嘴硬心软。想到他的经历，以及谈到自己妹妹时眼底的水光和不容忽视的恨意，顾湘无法在得知他以身犯险的情况下去，对他不管不顾。诺音那么温柔，他应该不会太介意的吧？少女心里不确定地想。不过她的想法很快被证实是错误的。海神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地温柔，可是似乎多了一些暗戳戳的委屈，“他有危险，阿湘你会担心吗？”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顾湘却从中感受到浓浓的火药味。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顾湘闭上眼，回复地含糊，“他帮助了我很多，我还没有报答他。”

这个回答让不远处的海神心下没有那么不自在，祂竟然有些窃喜，这种小人一般的情绪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胸腔中。可是祂并不反感，反而摸上自己心脏的位置。“他既然帮助了阿湘，便是我们两个人的恩人，自然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诺音这次回答地很迅速，语气也回归正常，一种温柔能包容一切地悲悯。顾湘的注意点全部落在“我们”的身上，这个词不断地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成为了海神的新娘，也就是说，他们是一对夫妻。脸颊悄然地泛起浅浅的红霞。她低声地应和，“那就好。”

语气突然变得凶巴巴，“不过那些不坏好心的道士，我们千万不要轻易放过！”

她嘴里的“我们”是如此的悦耳，诺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跳地飞快，控制不住自己一般要逃离身体，简直骇人的很。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海神兀自想。祂活了很长时间，见过很多朝代的变迁，经历过许多不同寻常的经历，知道人间有爱。这却是祂头一次感受到。那么便原谅一次阿芳。祂的眸色微暗，祂阅历丰富，哪里看不出那人对自己的小新娘抱有什么样的心思。不过，他彻底没有机会了。已经沟通好的顾湘没有那么心累，她摆烂地坐下，静静地等待夜晚的到来。海底黑下来，连气氛都和平时不一样，顾湘能敏锐地感受出，海水的流速变快许多，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翻滚涌动。“看来是要到时候了。”

她呢喃出声。与此同时，诺音正在海神里殿静静地等待敌人。这一切到要结束了，祂还有人在等自己。“邪神！”

闯入海神里殿的阿芳见到所谓的神竟然苏醒，心中不免大骇，但是头颅没有低下来，他倔强地骂出声，“今天便是你葬身之时！”

一字一句干净利落，带着所有的愤恨和怨念。这样的目光不在少数，诺音淡淡地瞥过一眼，想到少女的吩咐，还是多说一句，“那些新娘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被仇恨蒙蔽住双眼的人哪里能听住祂的话，阿芳高高地仰着头笑起来，“你害怕了？邪神也会有害怕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实在笑得有些猖狂疯魔。后面观察情况的道士都觉得瘆得慌。不过也没有露面阻止，目光贪婪地盯着海神里殿那神圣的面孔，那是神！只要他们今天成功了，那么荣华富贵、长命百岁，都不是问题。这么想着他们恨不得那人再疯狂一些。诺音皱着眉，知道他是听不进去任何话，也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神情自若，转向另外一个方向，“你们难道真的不出来吗？”

说完这些。那些藏在后面的黄袍道士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牵扯着出来，同阿芳一样露面。这种神奇的力量让人眼热也让人恐惧。为首的道士一把胡子，他不愿意放弃最好的时机，认为海神只是在强撑着身体，说不定内里已经败坏地差不多。“驱邪符，去！束缚符，去！”

随着咒语飞快地从嘴里吐出，他干瘦的手指也不敢停下来，飞快地丢出符纸，黄通通的。这些黄色的长条符纸如同针一般，有目标有力量地向诺音飞过来，带着凌厉的风。“停。”

神圣庄严的声音在广阔的海神殿响起，一切都好像停下来一般。那些道士不可置信地看向中央高大的男人，他长发如墨披散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夹住最前面的符纸，然后后面的符纸纷纷落下来。连沾身都没有，下一刻软趴趴地掉在地上，失去金色的光泽。“这、这怎么可能！”

为首的道士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尖叫出声，最后甚至都是公鸭嗓，听起来嘶哑尖锐。“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前面的阿芳也茫然，他是相信这些道士的，而且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海神确实昏迷不醒。怎么会这样？他不再犹豫，从怀里掏出熟悉的小刀，直接冲向中央的位置，眼眶充满了血色，看起来是孤注一掷的姿态，决绝又坚定。连那些惊恐万分的道士都望过去。心里期待了奇迹的诞生。如果、万一呢？最崩溃的道士长反应过来，眼底闪过精光，趁着阿芳冲过去的空隙，他迅速地掏出另外的符纸，而且还是最厉害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