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朝,就直接来了她的院子。江寒雪看着一身朝服的老二,不由眼前一亮。也难怪原主会偏心老二,他不仅长得随他爹,被风沙洗涤过的眉眼充满英雄气概。只是,他今日有些反常,下朝不第一时间去见秋颖,而是跑到她这儿来,怕是闹不愉快了吧。“怎么,小两口吵架了?”
一开口就带着点幸灾乐祸。岳良骥顿时有些害臊,娘以前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这样的话。想到上次他回家,第一时间去见的是颖儿,娘这是在责怪他。另外,颖儿的确因为昨天的事情跟他闹脾气。但娘如今变了性子,他不能为颖儿打抱不平。“没有。”
岳良骥快速否认,“就是过来看看娘。”
“那就是想出去了,”江寒雪神情悠闲的咬了口苹果,“这才第二天,还有三天才能出门。怎么,秋颖这就拴不住你了?”
“娘!”
岳良骥的脸刷的红了。江寒雪也不再继续为难他。原主是个刻板的老古董,哪里会如此开涮儿子。她不能再这样放浪形骸,免得被误认为老流氓。虽然她的灵魂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花季少女,但身体却是三十七岁高龄的岳家老太太,孙子都大了。“咳,说正事。”
她恢复严肃,一本正经道。“我来是想问问,娘从哪里得知朝堂上的事?”
说到这儿,岳良骥微皱眉头,“为何我感觉,那些跟我不对付的官员,对我在战场做过的事情那么清楚?”
“那还不简单,你身边有人出卖了你。”
她知道,岳良骥身边有一位很聪明的副将,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好多年,是他最信任的人。只可惜,那副将在重要的时刻背叛了岳良骥,跟朝中奸臣勾结,将军机卖给了敌方,致使他们一败再败,岳良骥也落得个通敌叛国的下场。只是,那不是五年后的事吗?难道,那位副将这么早就生出二心了?江寒雪瞬间感觉嘴里的苹果不甜了。她起身看着岳良骥,“你是何时有这种感觉的?”
“半年前。”
岳良骥神情严肃,“原本只是猜疑,但前两日娘提醒了我,最近在上朝时,我便留了个心眼,使了激将法,从一个五品官员口中套出点消息。”
看来,江寒雪把问题想得简单了。虽然现在离岳家被流放还有八年时间,但是自从原主丈夫去世,整个岳家就被视为盘中餐,各家都想分食。尤其是曾经与岳良骥的父亲岳荣臻不对付的武将,更是容不下岳家,更不允许岳家恢复曾经的荣耀时刻。“既然你有所察觉,便是幸事。以前你仗着你爹的那些旧部对你的呵护,在朝中眼高于顶惯了,总觉得将来有一天你会比你爹站得更高。”
江寒雪的声音低沉又清晰,不轻不重的敲在岳良骥的心头。“可是你爹去世五年了,那些曾经追随你爹的人,早就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他们不会停留在过去。可你还年轻,容易受人蛊惑,心思也单纯,不知人心险恶。”
“可是……”岳良骥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力辩解。有些事一旦露出端倪,抽丝剥茧,所有的真相呼之欲出。“你自以为有勇有谋,身边也有一群同道中人。”
“行事专断霸道,我行我素惯了,听不得忠言逆耳。”
“……”他紧盯着眼前的茶杯,烦躁的厉害。“你不觉得身边的人太顺着你了些?你过于信任他们,却不知人心隔肚皮,有些事情仔细想来并不复杂。”
她注意着岳良骥的反应,免得惹急了扭头就走。二十出头的年纪,最不喜欢听人说教。看到他面色难看,像是受到致命的打击,向她投来委屈巴巴的眼神。江寒雪及时打住。岳良骥一直被原主偏爱有加,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供着。忽然扎这么多刀子,落差太大受不了。“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
江寒雪的语气温柔了不少。她也是个宝宝啊,如今却要学着像照顾宝宝一样,照顾二十岁的“老儿子”。“没有。”
他嘴硬的转头看向别处。反正有没有都不关她的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她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好了,我也没读过什么书,就当是我瞎说的。”
江寒雪看了外头光影,算算时间该用午饭了,她可不想跟别人一起吃。第一次被自己的亲娘说了这么重的话,岳良骥也不逗留,心事重重的走了。江寒雪将春娟喊来。“让人盯着秋颖身边人的动向,别打草惊蛇。”
秋颖不是安分的人,江寒雪得尽早出手监视她。“是。”
“让张管家查的事情如何了?”
张管家管理岳家上下的大小杂务,一辈子忠心耿耿,就是被自己的干儿子给坑惨了,到头来连累了岳家。他那干儿子如今还没成气候,江寒雪还是信他的能力。“这些都是他查到的秋颖最近两个月出府的去向,账房先生被关了三天,终于吐出秋颖用五十两银子收买他的事。”
春娟递上一叠笔记。秋颖野心不是一般的大,掌管岳家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敢做这种事。“接着说!”
怪不得岳家近百年的基业,会在八年后轰然倒塌,连一点零星碎银都没剩下。秋颖这么早就开始往外搬,就算是只蚂蚁,八年的时间也能搬空一座金山。或许,秋颖嫁入岳家,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张管家说,二夫人很聪明,很多银子做了假账,一时查不准确,还得需要时间。”
“让他慢慢查,不着急,查不清楚也不打紧。”
能够及时止损,就不错了。她只是想拿住秋颖的把柄,好在不久的将来,一锤子锤死她,让岳良骥救她的心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