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鸢连忙收回自己如同野马一样恣意飘荡的思绪,把注意力收了回来。这几页和《机关密要》同出一源的残卷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几页纸的来源。杜书生说,这是因为他的母亲曾经舍命救过荆襄郑家的公子,得到了这样的报酬。戚长阙说,荆襄郑家有一位嫡支所出的公子郑师玄,是偃师门派传承的真正继承人,与叶允成所说的师偃年代相近,彼此之间可能会有极大关系。叶泠鸢本来就打算去荆襄大地接近郑家,打探关于这位郑师玄公子的消息。结果在这里却听到了与此相关的事情,她当然不能错过。所以救了杜书生只是顺带,真正要救的还是杜书生的母亲,当初事情的亲身经历者。叶泠鸢刚想说话,脸色突然就有了一些变化,那种表情像是冷笑又像是嘲讽。“真是不知死活。”
杜书生没有听清楚叶泠鸢的话,只是看着叶泠鸢的表情,突然有些后背发冷。之前他曾经怀疑过这位突然冒出来帮助自己的陌生人别有所图,但是刚才,这位恩人神奇的手段已经彻底打消了他的怀疑。在杜书生心里,眼前这位散发着难言魅力的中年男子,已经与神仙无异。可是现在神仙脸上这种表情……怎么让人觉得那么害怕呢?“就是这里!”
“这穷酸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偷宇文家的宝物!”
“他以为他变卖家产躲在这里,咱们就找不到他了吗?”
“杜穷酸!你个小偷,还不快点出来认罪!”
杜书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一片,连身体都开始颤抖。他的妻子和女儿更是直接抱着头缩在他身后,泪水不停往下流。“怎么办,怎么办?”
杜书生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转圈,如同困兽。他突然看见叶泠鸢,眼神一亮,但是随即就黯淡下来,“恩人,你快走吧,要不然等会儿就麻烦了。”
不等叶泠鸢回答,砰的一声,土坯房子那扇本来就不结实的木头门被人一脚踹开,撞到土墙上,震得墙壁和房顶上都簌簌地落下一片尘土。风蛊卷起这些东西,吹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脸上。刚刚踹开房门,一脸趾高气昂的大汉刚张大嘴巴,就被灰尘扑了一脸。眼睛看不见,嘴巴里也满是尘土,大汉连连往外吐着口水,两只手在眼睛上使劲揉着,一不小心就栽到在地,砰的一声,比刚才门被踹开的声音还要大。“杜书生,这是你家孙子吧?进门就行此大礼,还真是孝顺。”
叶泠鸢嘲讽的语气,让杜书生的脸色更加绝望了。他张了张嘴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宇文家显然是要把他们一家赶尽杀绝,他就算是再客气有礼,人家也不会对他们高抬贵手。杜书生索性苦笑一声,没有开口解释。可是跟在后面的一群人就听不下去了,纷纷出口辱骂起来。“好大的胆子,你这穷酸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
“正好把他们都带回去,让他们知道知道,得罪了咱们老爷是什么下场!”
“宇文家你都敢得罪,姓杜的你完了。”
“你偷了咱们宇文家的宝物,可知道是什么罪名?我就告诉你吧,不但你要死,你那个贼老娘也要死!你老婆和两个女儿,可以不死,卖到教坊司去伺候客人,你说好不好?”
杜书生伸开胳膊,就像是一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颤抖着反驳:“我没有偷过你们家的东西!”
“是你们家宇文老爷请我过去喝酒下棋,我下完棋就回家了,根本没有拿你们家任何东西!”
穿着绸缎衣服管家模样的人嘿嘿笑着:“你说没有拿就没有拿?”
“那天进到我家老爷书房的外人只有你一个。”
“你走之后,我家家传的宝物就找不到了,不是你还有谁?”
杜书生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宇文休城跟我结识,以棋友之名请我过去做客,就是为了陷害我,想要得到我家的那几张残卷!”
“你们颠倒黑白,觊觎我家宝物,污蔑我的清白,我是不会跟你们妥协的!”
眼看着他们还要吵下去,叶泠鸢也不耐烦再听了。她走到两人中间:“好了,别吵了,杜家的宝物已经送给了我。你们想要,冲我来就行。”
管家对叶泠鸢的存在似乎并不惊讶:“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宇文家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拿不到手的。”
“你要是识趣,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我家老爷说不得还会赏你些好处。”
“别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一样,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