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过来查看助理,如果他们打的严重,想要直接将那一群人上诉去。周越也担忧地在上下扫视一圈,看看有没有受伤。郑云舒摆手道:“我没事。”
垂下眼睛看见自己的棉服衣袖被撕破了,今日出门不利啊。周越眼瞅到郑云舒薄薄刘海下额角上肿起来了,长长的头发乱槽槽,一脸关心,“你的额头上好像肿了,去药店冰敷下。”
高亚楠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今天让你受连累了。”
“我没事的,高律师。”
“周检,麻烦你照顾她一下,我刚才得到消息,关于顾以温的证人找到了,我必须要找他一趟。”
“高律师,你先去,我照顾就好。”
郑云舒本想说不用,他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高律师转身迅速地离开了,为了顾以温的案子真的尽心尽力。周越注视着手捂着额头的郑云舒,“我们先去法院附近的小卖铺买冰水冰敷下,药店离这里有点远。”
她点了点头,听周越的安排。小卖铺外,郑云舒坐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长椅木凳。冬天气温还是很冷的,晴朗的阳光暖暖地照下来,靠着木制椅背,微扬起头,闭上眼睛,脸上感到一点点温暖。周越买了冰水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似乎回到那年高二夏天,一模一样的姿势,微风吹起丝丝缕缕的黑发,斑驳阳光落在泛着浅金色光圈的她身上,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那时候的周越在天桥上等兄弟,等得百般无聊地俯身手搭在天桥围栏上,才会看见远处长椅下的她。许久,一辆黑色的高档车停在郑云舒这边,按了下喇叭声,郑云舒缓缓地睁开眼睛。原先扬起惬意的微笑当即冷了下来,郑云舒起身走到车后座,车子扬长而去,消失在周越的视线。周越走了过去,把冰水伸到郑云舒眼前。她感到有黑影遮挡,睁开眼,是冰水。“谢谢。”
郑云舒接下冰水,敷在额头上。周越坐在郑云舒身旁,笑了笑,“上一次伤的是额头,现在又轮到你了。”
郑云舒尴尬地回笑,这两次好像都是跟自己有关。冰凉凉的,蛮舒服的,心想着额头上过两天应该会消肿下去。“从事法律行业者,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吗?你也有遇到过吗?”
周越眸中温和,望去远处,“最近这样的情况很少,我一般不管民事纠纷,只管刑事案件,挨打挨骂很少。倒是像高律师那样,可能也会遭到被辱骂,这样的情况多半发生在民事纠纷。”
她暗自心惊了下,“那为什么不能上诉,我本以为律师接不到案子就没有饭吃,没想到经过今天这一遭,还要担心身体安全问题。”
“上诉很少,大多数律师基本都是私底下赔偿解决。很多人因为律师为坏人辩护的这一形象产生了偏见,不是每一个律师都这么无情无义,所以这就是我们要对每个人普法的重要性。”
“我突然发现律师没有我想象的这么轻松,我前些天起草法律文书,被拒了重写很多回,幸好高律师没有嫌弃我愚笨,你们的工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
郑云舒边笑边说。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光芒,“你在我眼里一直很聪明的。我希望你能在法律界寻找心理学的身影,并带走特殊的回忆。以后,你做心理学疏导的时候,尽力避免那些心理损害的人坠入另一种深渊。”
“我尽力而为。”
郑云舒对周越回笑着,心里十分清楚不能承诺什么,不知道拯救别人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走出阴影。他们俩静静地坐在这里。顾以温的最终审判还是下来了,期间高亚楠真的请来顾以温的同学,让他确定高中霸凌的事实,是否存在长达几十次的霸凌。证人点了点头,回答说是。法庭上众人一片唏嘘,难以预料看起来性格不错的女孩居然背地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法官宣判顾以温坐十年有期徒刑,为了他的精神病不再犯,先判他去精神病医院治疗,再继续服刑。赔偿全部受害者的金额长达七十多万。法官问顾以温是否上诉,他选择了不上诉,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倒是受害者家属不满意赔偿金,也不满意顾以温的判决,要求继续上诉。法官同意他们向省法院接着上诉。高亚楠私下对郑云舒说,“他们上诉多半会被驳回,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郑云舒很相信高亚楠的预测结果。她认为在这场硝烟的战争里,哪一方都无法战胜,高律师与周越也没有输赢过,但是父母们输得最惨,最心痛。如果林清欢的父母能早一点劝女儿迷途知返,或者顾以温的父母早一点发现儿子的心理,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还有几天就要除夕了,本以为顾以温的案子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完结,可能春节后才能审完。没想到法官判决日期比较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过年的原因,所以会速战速决,免得春节后就要重新梳理下案卷,还要重新走司法流程。高亚楠办公室里,郑云舒坐在椅子上,看高亚楠立于书架前不知在寻找什么书?门里响起一阵咚咚咚的声音,高亚楠喊了一声,“进来。”
是陈思思。郑云舒对她微笑点头,陈思思也一样。“高律师,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思思声音里带着对崇敬的心情。郑云舒听出来了,如果高律师知道缠陈思思是个迷妹,会怎么样对待自己的迷妹。“你先坐下。”
“好的。”
郑云舒体贴地帮陈思思拉过一张椅子,陈思思淡笑地向郑云舒道谢,“谢谢。”
然后,坐下来。高亚楠找到书,放在她们面前,再把桌子上推满山的业务翻来翻去。找到的时候,高亚楠头上微微出汗,有点烦桌子的乱七八糟,但又不想请人收拾。因为收拾了就找不到原本的东西在哪里放?“这是你们两个春节后要共同针对的案子,这案子是关于民事纠纷,当事人可能会有点纠缠,就连我不愿意去见他们,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高亚楠把这案子推给她们,再把民事诉讼案例书一并交到面前。看着她们两一脸懵逼的表情,“你们先商讨好见当事人的日期,最好安排在春节后。还有给你们两周的时间在年后,给我汇报案件的进度情况。”
“高律师,我不是必须要负责刑事案件吗?这民事纠纷我也要管吗?”
郑云舒困惑地问。“实话告诉你们两个,这里的规则对我来说统统都是放屁。”
高亚楠的话不得不让陈思思差一点笑出声,果然,仗着能力强才能在律师事务所横着走,不亏是陈思思崇拜的偶像。“我和合伙人的规矩是不一样,你不需要只负责刑事案件,再说了民事纠纷比起刑事案件会稍微轻松一点,只不过这次的案子可能烦人。”
郑云舒和陈思思相顾对视,有这么玄乎吗?高亚楠眉眼间漾着笑意,这两个菜鸟以后有苦吃喽,期待她们的表现。虽知自己做的实在不厚道,但自己就是不想去见当事人,这些年在他那破公司栽倒两次就够了,再有一次,自己就要发狂了。郑云舒和陈思思走出高亚楠办公室。“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要不我们年后的第一天开始吧,刚刚高律师说给我们两周的时间,我觉得够用。”
陈思思思考了下,“我先回去把这案子扫描发给你,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直接电话沟通,或者有机会见面再说。”
“好,辛苦了。”
“不辛苦,一开始听到高律师来找我,我心里很开心,终于有机会在她手下做事。以后,请多多指教!”
陈思思一手抱着文件,一手调皮伸出手。郑云舒也回握着陈思思的手。陈思思这下能确定她和自己会是并肩战友的关系。街道上的新年氛围愈来愈浓,四处张灯彩街,很多人在那里叫卖着贴花、对联、灯笼、鞭炮等等。郑云舒和妈妈刚从大医院出来,走在街道上。妈妈一路上不停地抱怨,“你看看你,都说了我没事,还叫我去做全身检查,还白白花了几百元的看诊费,太心疼了。”
“看病就不要舍不舍得花多少钱啊,妈。”
郑云舒无奈了。“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心情不舒服,几百块钱能买好多年货,你看现在,能买个啥?空气啊!”妈妈脸上极其不悦。郑云舒顿下脚步,从小挎包里取出两千多,放在妈妈的手里。妈妈眼里刹那发出惊喜之色,“你不是说工资四千用来生活费吗?”
“我之前因为帮律师处理了案子,得到奖金两千多元钱,再嫌弃的话,我就没招了。”
妈妈咧嘴对郑云舒笑着,摸一把女儿的脸颊,“怎么会呢,我家的女儿最棒了,还挣了这么多钱。”
收下钱,美滋滋地装在自己的口兜里。郑云舒摇摇头看着,叹了一口气,医生说无碍,这些天的不安可以放下了。“妈,我们去置办年货吧。”
“好,走。”
郑云舒在屋子里午休,能听见外面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起身伸懒腰。身旁的婷婷不见了,耳边依稀听见客厅里播放动漫的声音。在床上刷了一会手机,忽地,陈思思来电。“喂,你好。”
“云舒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的u盘放在公司里,忘拿了,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一下,上司催我交报告。”
声音有点焦虑。郑云舒疑惑陈思思的上司是不是脑子特别轴,过年着还要求交报告?“还不是因为我的上司对我擅自去高律师那边接案子,他本身和高律师不太对付。”
郑云舒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司这是有气不敢向高亚楠撒,光向自己的属下发脾气,使绊子。“你现在不是在外地吗?我取了要在哪里给你?”
“我朋友刚好今天晚上自驾回到我们这边,我给朋友打过电话了,你取蓝色的u盘直接去华阳大街就行。我的蓝色u盘就在桌子上第一个抽屉里面,你拉开就可以看到。”
“好,等我取上了,就给你打电话。”
“太谢谢你了,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
同为社畜,是不是活得太艰难了。不过,自己这边高律师倒没有这么为难自己。幸好自己手里有公司的钥匙,凡是加入到方圆律师事务所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钥匙。合伙人老板曾说,“每个人的时间不允许浪费,你们哪一位早上到达,就可以直接开门。加班的,可以最后一个关门。”
这是郑云舒比较满意的人性化地方,没有过多的强制要求。这栋办公楼灯光空了很多,保安仍旧每天巡逻。见到郑云舒,就喊住,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就放她走了。郑云舒按照陈思思说的地方,找到了蓝色的u盘,走之前在公共书架上顺走一本民法典,想回去多看看。蓝色的u盘已经交给陈思思的朋友,还特意拍照保存发给陈思思。陈思思在手机里再三地感谢着。郑云舒行走在街道上,华阳大街现在比较冷冷清清的,商铺都关门了。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2点多,估计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偶尔能看见清真店铺还开着。经过烟酒店的时候,郑云舒停下来,指尖抖动下,想着先不回去,抽完一支烟再回。回去根本就没地方抽,婷婷跟自己跟的紧,晚上还有活动,明天还要招待亲戚,哪有时间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