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即将来临的时候，阿郎将两盏油灯点燃。

随即，山洞里的厨房变得亮堂起来。

顺着阿郎手指的方向，在灯光的照射下，林天宝看到悬挂在半空中的腊肉。

阿郎对林天宝说：“取下十条腊肉来洗干净。”

吊起来，一大片的腊肉，占据了很大的空间。

腊肉太多了。感觉把所有的腊肉一起过称，起码有一顿重。

林天宝用刀割下十条黑乎乎，硬邦邦，表面看起来像铁块一样的腊肉。

显然，如此模样的腊肉，肯定有不少年头了。

林天宝问阿郎：“这些腊肉挂在这里风干多久了？”

阿郎说：“有些可能都有三年了。”

话说，这些山贼腌制腊肉来吃，倒是很明智的做法，毕竟腊肉可以长时间保存，毕竟野猪岭上可没有菜市场。

林天宝把腊肉拎到水缸边，水缸边有好几个木桶，他将其中一个木桶装了水，然后他把十条腊肉放在装满水的木桶里。

在此之前，他没有清洗过如此模样儿的腊肉。

很久以来，林家村在过年前，家家户户也是制作腊肉了，不过他们的腊肉，在来年的三四月份都会吃完，像这样腊个几年的腊肉，林天宝以前就没有见过。

所以，他没有洗这样年头腊肉的经验。

腊肉在水里搓了老半天依然是黑乎乎的。

双手插兜的阿郎走过来对林天宝说：“你这样洗怎么能洗干净？得用刀刮。”

林天宝开始用刀刮腊肉的表面。

阿郎又说：“刮去腊肉表面的黑色，直到一点黑色都没有，这才可以。”

随后，林天宝按照阿郎的要求把腊肉处理干净。

林天宝问：“腊肉已经洗干净了，现在我干嘛？”

阿郎说：“你再去清洗一些土豆……土豆用木盆装，清洗一木盆的土豆就够了，土豆清洗干净后，你把土豆切块，一个土豆切成四块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天宝又按照阿郎说的做。

当他把一盆的土豆洗干净切好的那一刻，他就很能理解阿郎为什么要找一个人打下手这件事了。

而在林天宝处理土豆的当下，阿郎也没有闲着。

那会儿的功夫，阿郎宰了三只大肥鹅。

三只大肥鹅的毛是林天宝和阿郎一起拔的。

林天宝说：“鹅肉比鸭肉好吃。”

阿郎说：“今晚的鹅肉没有你的份。”

……

……

林天宝说：“这么多腊肉，都是谁弄的？”

阿郎说：“每一次，好几个人跟我一起弄的。”

林天宝说：“每一次？……你们每年都弄一次腊肉？”

阿郎说：“是的。”

林天宝说：“每一次弄多少斤？”

阿郎说：“每一次弄五头猪的腊肉。”

林天宝说：“做腊肉的猪都是你们抢来的？”

阿郎说：“哪里有这么多猪来抢？做腊肉的猪，都是在城里的集市买来的……每隔半年，头领都会派十来个人去城里采购一番。”

阿郎的话让林天宝感到不可思议，他看向山洞里的那些牛羊：“这么说来，那些牛羊也是买来的？”

阿郎说：“不但牛羊是买来的，就连土豆和大米，也是买来的。”

林天宝说：“你们本是山贼，却花钱买食物？这叫哪门子事？”

阿郎说：“这有什么奇怪？大多数我们在外面杀人放火，最终的目地只是为了抢钱……别看我们住在深山老林里，但是只要有钱，衣食住行一切都好办。”

林天宝说：“你们年复一日如此生活有意思吗？”

阿郎说：“每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晚上还能搂着娘们睡觉，而且每天也不用去上班，你说有意思吗？……皇帝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林天宝说：“说起皇帝，那么，这么多年了，皇家没有派人来剿灭你们？皇家就任由你们在野猪岭为非作歹？”

阿郎说：“这些年，皇家当然派人马兵丁来野猪岭，只不过，他们来，我们就躲，他们走，我们就出来，我就实话告诉你，那些皇家的兵丁，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们根本就待不住，半天都待不住。”

林天宝说：“皇家的人马来了几次。”

阿郎说：“一共也就来了两次，最近一次还是四年前。”

林天宝问：“你们怎么提前获得皇家的人马要来野猪岭的信息？”

阿郎说：“我们有哨兵，我们的哨兵每天都在野猪岭的制高点，人站在制高点，野猪岭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

林天宝说：“如果皇家的兵马晚上杀来野猪岭呢？”

阿郎说：“晚上哨兵一样可以发现野猪岭里的任何动静。”

林天宝说：“前两次，皇家的兵马来野猪岭，你们躲去哪里？”

阿郎说：“野猪岭这么大，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就可以。”

林天宝说：“皇家的人马无功而返两次，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来这鸟不拉屎的野猪岭了吧？”

阿郎说：“鬼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再来。”

……

……

黑夜早就来临，山洞里已经点亮了很多盏油灯。

他们在吃饭。

他也在吃饭。

他们男男女女四十多人坐在一起吃饭，四十多人开了三席。

桌上的菜肴有；干辣椒炒腊肉和土豆炖鹅。

一丝不挂，双脚铐着铁链子的林天宝当然不能入席，他在众人十米开外的角落里吃着米饭和腊肉。

此刻，山洞里酒肉飘香。

他们当中有人说：“已经夏天了，今年还没有杀人，真是手痒痒。”

他们当中有人说：“现在，来往野猪岭的外地人员，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商队。”

他们当中有人问陈立：“头领，今年你打算带弟兄们去什么地方干一票大的？”

陈立反问那人：“你想我带你们去什么地方干一票大的？”

那人说：“要不然年底的时候，我们进城里干一票大的？”

陈立说：“去城里杀人抢夺，风险太大，我们要去城里干一票的话？十有八九得不偿失。”

有人说：“要是一整年不开工？岂不是坐吃山空？”

陈立说：“这几年我们抢到的钱财，还能随便够我们吃喝三五年，不用去开工。”

有人问陈立：“我们现在还剩多少钱？”

陈立说：“差不多一百万。”

女人们说：“还剩这么多钱，何止吃喝三五年，不开工吃喝十年都够。”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天宝心想；这些山贼真是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