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什么,公主可还记得?”
“有些不必要保留的东西,还是要尽快舍去才是。”
这话让嘉成身体一颤,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院子外却传来了莲笙的声音:“公主想要如何做就如何做,温小姐这是反客为主啊。”
“不知晓的,还以为温小姐才是发号施令者。”
他今日大概休沐,平日里穿的那件紫袍换成了长长的红袍,随着微风摇摆着,像一朵浓烈的花飘了进来。人是美的,不管神情和语气,却让人忍不住额头青筋突起。嘉成眼睛亮起来,她抬起头看像莲苼,却触到了周围宫女们的目光。她们躲躲藏藏地看向温蕴,里面全是不满和厌弃。是温蕴的行为和说出的话太锋利了,让她们产生了兔死狐悲的危机感。这像是一根毒刺朝她的心脏插了进去,嘉成的心开始颤抖起来,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彻底认识了自己的错误。温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神仙一般的人物,在她心中不染尘埃,现下竟然遭了这些平日里最低等之人的厌弃?就像最完美的作品被滴了一滴浓墨,让人觉得不可忍受。她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在接触到温蕴淡然不在意的目光时,胸口又酸又痛,眼眶瞬间便红了。见嘉成久久没有说话,莲苼眼色一闪,朝四周看去。此时殿中的情形让他若有所思。趴伏在地面恍若死了一般的宫女,地面泼洒着的乳白色牛乳。这里必然发生过一场意外。他知晓嘉成公主的脾气太过懦弱,遇事容易逃避。此番可能是间接惹到了温蕴,趁着这个机会想要给这些宫女一个教训。莲苼倒是很快就明白了,温蕴的存在对于嘉成来说是不一般的。从现在就能看的出来,也许她的地位,隐隐已经超过了自己。这样想着,他目光微微暗了下去,半垂着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果然,嘉成公主突然朝着殿外大喝一声:“来人!”
奉小竹子命令守在外面的几个太监闻言,迅速冲了进来。他们低垂着头站在一侧,静候嘉成公主接下去的命令。嘉成手指朝芳林指去,声音是从未听过的狠厉:“阴奉阳违、不安好心、企图谋害本宫。”
“拖下去,仗一百!”
嘉成这几年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话,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手指也似重逾千金。芳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似鬼,她尖声惊叫着“公主饶命!”
但是这回,却再也不能让嘉成动摇分毫。芳林被面无表情的太监们拖了下去,哭喊也变得似有似无。嘉成的目光略过那些脸色巨变,害怕不安的宫女们,高声警告道:“大宫女虽说身体有疾不在,本宫却还没有死。”
“你们那些小心思以为本宫不知晓?不过是以前懒得计较。”
“如今却越加过分,看来也留你们不得了。”
“等竹公公回来,根据罪名各自遣派出去,是生是死,各凭功德!”
她沉着脸开口:“我摘月宫再怎么不好,也还是有人愿意挤破了脑袋进来的。”
这些话让那些宫女们神情大变,刚刚还藏着诡暗的心思,此时面对嘉成的厉声喝斥和自身生命威胁时早就烟消云散,皆惊恐至极跪于地面,颤抖着声音大喊着“饶命!”
外面有芳林被杖责的痛叫,越来越显得虚弱。也让殿内的宫女们吓破了胆子,全身抖的如同筛子。正在这时,清脆的声音响起,也让凝固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公主息怒。”
久未说话的莲苼开口,他嘴唇带笑,也让怒火中烧的嘉成公主恢复了部分理智。“罪不责众,还请公主三思。”
他道:“这些宫女们无状,却也罪不至死,若是被赶出摘月宫,绝对活不过一月。”
“她们成了罪婢,其他宫殿万万不会再用,只能去最累最脏的地方苟延残喘。”
“被其他人随意打压,用不了多久,就会全身脏乱命绝于某个阴暗的角落。”
莲苼叹口气:“公主如何忍心?”
此话一出,果然让嘉成神情微变,随即紧紧抿起了嘴巴。立在一旁看着的温蕴抬起眼睛定在莲苼身上,目光里满是冰霜。这般谆谆善诱、好言好语、为他人着想的人,真不像是牢牢把太子握在手中的妖孽、自私自利的莲苼会说出的话。似乎感受到温蕴的注视,莲苼嘴角一勾,朝她问道:“温小姐,你说是吗?”
温蕴也笑了,却并不赞同他的话。“我只知道,能入宫殿伺候的,想必早就是被教习姑姑教过的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她们想来十分清楚。”
“真的惜命,不该放任自己找死。”
温蕴眉眼温和,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真的要死,哪怕被人拦着,也是无用功。”
两人含笑针锋相对,站在中间的嘉成却犹豫不决。她看着满殿跪下的人头,心中的挣扎越发强烈。那些宫女们知晓自己生死只在嘉成的一念之间,皆朝她磕头认错,哽咽、哭泣声“呜呜”地从口中溢出,希望这个一向善良的公主能再次大发慈悲。嘉成的目光却下意识看向了温蕴。这让莲苼神色更是难以捉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