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蕴再次看向躺在地上的卫栋。他的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着,要是不注意,根本无法感受得到。他的模样已经变得惨不忍睹,脸上已经扭曲成了另一个模样。地上沾了血的宝刀再次被一只白皙娇小的手掌捡了起来。温蕴带着复杂的神情也出现在了卫栋的身边。她像是丝毫不介意卫栋身上发出来的恶臭,只是渐渐地欣赏起他的表情。“痛吗?”
她低低地问。言语没有嘲笑,语气无比认真。卫栋无法说话,最后的意志只剩下清醒和想要立刻去死的念头。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甚至觉得灵魂也已经被割裂了。是很痛啊,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他知道错了,他想要立刻结束这条烂命,眼神中流露出来强烈的求死之意。温蕴也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她微微叹出一口气,低声道:“曾经那些受害者,也是这样痛的。”
“只有你也经历一回,他们才算是能闭上眼睛。”
话说完,神情也得到了一丝解脱。所有他欠下的债终于还了,她也终于能够大大方方的去看嘉成了。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隐藏起来的恨,而是略带着一丝怜悯。她不是多残忍的人,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垂死的边缘挣扎。温蕴举起了刀,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鲜血涌出,卫栋目光朝温蕴看了一眼,眼中没有任何仇恨,唯有替他解脱的轻松。就此气绝。竹公公立刻捧了干净的毛巾,递到了温蕴的手上。她低垂着头,不紧不慢的把刀上面的鲜血擦尽,最后把沾了血的毛巾轻飘飘的盖在了卫栋那狰狞的脸上。和卫栋的仇终于两清。温蕴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安静。安静到让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发出一个声音。他们愣愣地看着那个手中不染任何鲜血的女子从容的从死人身边站了起来。无数人的心中各自的想法皆有不同。大臣们心中更为惴惴不安。若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大事的娇娇女子遇到了如今这个场景,早就已经面色发白。虽说不会失态惊叫,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到像她这样,手起刀落地解决一条人命。虽说事出有因,可是换成另一个大男人也许都会犹豫一刻。这位今天才上位的夜国女帝,绝对不像看到的这样简单。他们以后做任何事情可真的就要三思而后行了。尤其现在对于处理卫栋这件事情,她算是做的十分的妥帖,不但让所有的人亲手报了仇。哪怕她亲手把人给杀掉,但是在民众们的眼中,却显得十分的仁慈。毕竟活着对于卫栋来说,是真的比死了更为痛苦千倍万倍。温蕴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高声开口承诺道:“从今日起,所有人作为见证,朕在这里承诺。”
“凡是皇族子弟,若是像卫栋一般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那么他将来也会得到如此的处罚!”
她沉着脸道:“皇族是夜国站在最前面的受益者,若是他们的德性无法与身份相符合,那只能被淘汰,谁都救不了!”
温蕴的话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曾经皇族有最特殊的对待,哪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丑事,只要不是谋反,也依然能够相安无事。现在却因为温蕴的一番话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是君,说话一言九鼎。只要夜国不倒,那么她的这一条刑罚就能够一直沿用下去。若是将来的所有皇族都这样能够严于律己,那夜国一定会越来越强大!民众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大概是这些年被皇族人欺负的太厉害,所有人听到这里不由热泪盈眶。全部臣服地再次跪了下去,带着哽咽高声喊道:“皇上圣明!”
所有人都跪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大臣们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他们跟着跪下去的时候,脑中也已经完全下了决定。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子,头脑聪明手段高明,不过动动嘴皮子就能够让人心中再升不起一丝违抗。他们心中那些自作聪明的许多想法,都要扼杀在摇篮,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才是明智的选择。如若不然,躺在地上的卫栋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温蕴用极为简单的言语,就算是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让卫栋死去,也能够避免让这些民众把它当成心狠手辣的暴君,再没有一个人敢小窥。这样的心计和冷静,也难怪夜国男子多不胜数,最后却落到了这个女子身上。她身后支持者少不了,最为重要的仍旧是本人的手段。民众们感恩戴德的跪地不起,温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再次开口道:“那些因为卫栋而家破人亡者,朝廷会下发补偿,逝者已逝,生者却依然还要继续往前走,莫要再辜负了这短短的一生。”
她坐上等候在一处的马车,马车吱吱呀呀地往前走远。跪在地上的人却久久没有起身。夜国终于迎来了最为明智、仁爱的帝王,曾经那些看不到的前路,也慢慢地浮现在了众人前面。这算是上天对夜国的仁慈。许久许久后,那些民众们才擦干泪水渐渐散开。......马车一路朝着京城外面走。春天的风吹了过来,把山中的树木和花草全部都吹出了生机。含苞待放的花朵围绕在山林之中,给人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沿着平整的路面往另一头去。赶车的青年容貌上乘,眉眼之间皆是温润。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挑起,露出了温韵娇美的容貌。先前从大街上回转的时候,他故意让洛少渊也乘了马车,在前面的分岔路口,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往皇宫内的马车里偷偷上了这一辆。月痕与竹公公带着那辆空荡荡的马车继续朝皇宫而去。见到温蕴露面,洛少渊笑着道:“可累了?”
“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马上就要到了。温蕴心中却升出一丝惆怅。不知道她会不会责怪自己这时候才来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