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随后被推开,一位宫女端着手中的汤水果然出现在了门后,见到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主子,她神情一变,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盘子就要去上前搀扶。可是严宝林却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她,像疯了一般跑了出去。……温蕴还未睡。昭和宫内亮如白昼。递交上来的奏折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有些地方旱灾有些地方水灾,在这春天的尾巴里越发多了起来。等待她处理的事情也多了许多。她一时睡不着,只好趁着这个功夫多看几个,了解那些地方要如何处理。竹公公却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走了进来。“严宝林刚刚像个疯子一样找到了雪鸢,说非要见奴才不可。”
竹公公的声音没有火气,倒是带了两分的笑意。看来她们这两天的功夫没有白费,已经有被逼到绝路的人上钩了。温蕴把手中的奏折批阅后放置到了一旁,这才有空抬起头来。雪鸢以前跟着嘉成,后面嘉成去了,她就一直掌管着摘月宫的事物,和月华宫离得并不算近,看来严宝林的心情确实是很急。可惜她如此的一番心意,最后感动的不过是自己。住在牢房之内的赵太医却完全感受不到。哪怕知道了,也不过是一声叹息。据月痕让人查到的消息。严宝林当初进宫选择荣华富贵的时候,两个人就没再怎么联系。曾经的那些誓言当然完全成为了空话。后来老皇帝薨世,一批承过欢但是未曾生育子女的妃嫔殉葬。另一批未承欢的被小皇帝登基时大赦,放出去了一批。若是有自愿留下来的也不会有人驱赶,照样在宫中享受着主子的生活。很多年纪轻的都已经出了宫另寻出路,那时候严宝林找到了赵太医,问他还愿不愿意要她。太医虽说怨恨她曾经抛弃自己,可是心思却是纯良。虽然无法接受再和她重续前缘,却也是因为同情而承诺过,严宝林若是出宫来的话,他会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照料。可是后来严宝林却又反悔了。恐怕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知道她怀了孕,且暗地里联系上了她,许下更为诱人的条件,让她好好的把肚子里的种子生出来。再次被骗,赵太医彻底的失望,也知道两种想法不同的人,终究是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也算是完全看开放下,再没有和她联系过一次。哪怕后面成功进入太医院,经常来往于后宫之内,却也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偶尔见着面了,也只是恭敬的拱了拱手,叫一声:“宝林”作罢。算是桥归桥路归路,以往的种种随风而逝。严宝林却显然并不甘心。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珍惜,越对她不顾一切的,反而越发觉得稀罕起来。赵太医的为人十分不错,人也生的很好,是个难得可以交付的良人。严宝林在寂寞的宫殿之内生活的久了。倒是更加能够记得他们曾经的美好。也越来越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每次赵太医进宫来替贵人看诊,她都会寻找着机会纠缠一番。他越是离得远,她越是追得紧。被人见到了,也难免会生出闲话。不过那个时候先皇已经驾崩,对于这些仍旧留在后宫的妃嫔不算太过苛责。竟然也没有惹出灾祸。可是哪怕赵太医明白的告诉她,如今两人不要再这样下去。严宝林却坚信两人心中依然相互爱着的。赵太医无可奈何之下开始避嫌。让严宝林又是爱又是恨。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是真的很爱他!很爱他?温蕴不由撇了撇嘴角。她这什么都想要的性格,说出去也不怕被笑话,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让她急一急也好,免得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要不是想看一看他们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温蕴又何必任他们走来走去,把皇宫当成闲话聊天的场地?竹公公点了点头:“那奴才明天再去见她。”
小兰这时候也从外面端来了一碗热粥。“主子歇一歇吃些东西,莫要熬坏了身子。”
又转头招呼竹公公:“粥熬了许多,竹公公等会儿一块和我们用些。”
竹公公笑眯眯的道了一声:“劳烦小兰姑姑。”
小兰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来到这宫内什么都不懂,只能更精细的照顾温蕴的饮食起居。顺带连同身边的人也会细心的做上一份。务必让他们身体倍儿好,更为方便照顾自家主子。看着小兰那憨厚的神态,温蕴脑海中却也不由想起了那赵太医的样子。不卑不亢,不急不慢。他和严宝林闹掰之后,人算是比较豁达,而进宫当太医却完全不是因为严宝林在宫中的原因。他家世代行医,早就有了进宫的打算。不过是辗转了两代,才实现这个愿望。他家世不错,人也不错。若是小兰能够与他缔结良缘,也算是相得益彰。“那赵太医如今在大牢如何?”
温蕴朝竹公公开口。竹公公一顿,不知道为何又突然提起他。不过也还是尽职尽责的开口:“那太医没有任何问题,奴才当然不会胡乱为难。”
“虽说是在牢中,但是各方面并没有亏待他。”
竹公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瞧着挺聪明,从来不问什么时候出去,今儿下午甚至让狱卒替他从家中取了看过一半的医书。”
温蕴眉头一挑,显得很是意外,小兰已经在一旁抿着嘴巴笑了起来。让温蕴不由朝她看了一眼。接着开口道:“等这件事了,小兰就代替朕去他家中走一趟吧。”
小兰神情一变,竹公公也惊讶的看了过来。温蕴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朕冤枉了一个忠臣,还不能派个人去看一看?”
这话让大家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皇上说的没有错,他们还以为怎么了呢。虽然潜意识里面觉得派一个女子去他人家中问安怪怪的,不过如今夜国是女帝做主,或者她是想着从哪些地方改变一下呢。严宝林再次托人求见竹公公的时候,他终于同意见面。短短几天的时间,就从好颜色变得褪去了颜色。整个人都像是受惊的厉害,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竹公公“咦”了一声:“几日未见,严宝林怎么瞧着这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