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秦贤妃虽然也受宠,但秦贤妃的父亲是左相,虽然位极人臣,但手中没有兵权。在皇子夺嫡中,没有兵权做靠山的皇子,胜算那是微乎其微。而且秦贤妃所出六皇子,今年才八岁,还没有入那些文武百官的眼。宋皇后虽然不怎么得宠,但毕竟贵为皇后,身后有宋国公。夏贵妃虽然母族势弱,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她有一张无敌的脸,那张脸在皇上心中分量很重,因为和信王府走的很近,虽然信老王爷没有明确过支持夏贵妃所出四皇子,但他反对皇上立宋皇后所出大皇子为太子,再加上夏贵妃疼爱云葭,和云三太太走的近,不少大臣见风使舵,向着夏贵妃。夏贵妃这才能和宋皇后一较高下。没有意外的话,太子之位会由二人中的一位继承。可现在——出、意、外了!信老王爷和前镇国公的感情之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啊。前镇国公留下的遗孤,信老王爷对他估计都会比对自己亲孙儿要好。左相养育了沈询十六年,亲如父子,皇上赦免了沈询,沈询就能科举入仕,有沈皇后那层关系在,再加上左相和信老王爷帮扶,仕途绝对是平步青云。养子和兵权有关系,亲儿子和信王府直接是亲家……本来储君之位只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在争,现在直接变三足鼎立了。将来鹿死谁手,花落谁家还真说不一定。皇宫大门前,一顶奢华软轿停在那里。轿夫丫鬟遥遥望着宫门口,翘首以盼,软轿内,左相夫人泪眼模糊。知道儿子找到了,她等不及就要见儿子,坐软轿赶到信王府,被告知左相带李霁明进宫了,都没下软轿,就来宫门口等候了。丫鬟劝她回左相府等,可她等见儿子等了十几年了,她一刻钟也等不下去了。等的焦灼不安之际,丫鬟急呼道,“夫人,夫人……”那句“老爷他们出来了”还没说出口,左相夫人已经掀开轿帘出来了。左相坐软轿在前,秦晃和李霁明骑马在后。远远的,左相夫人就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李霁明。几乎是一眼。她就认出来那是她儿子。左相夫人往前跑,秦晃喊了一声“娘,您别跑”,喊完,冲李霁明道,“还不快下马去扶着点儿。”
李霁明坐在马背上已经忘了反应了,秦晃叫他才反应过来,当即翻身下马,大步朝左相夫人走去。母子相见,那场面有多感人就不提了,看的那些守宫侍卫们都鼻子酸酸的。左相也从软轿内出来,见秦晃站在马边上,道,“怎么不过去?”
秦晃眼眶微红,抬脚和左相一起走过去,左相夫人抓着两儿子的手,含泪笑的别提多开心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太阳大,左相道,“有什么话回府再说。”
李霁明道,“我,我想先回去一趟……”左相夫人道,“回去做什么?左相府什么都不缺,从今儿起,你就搬回府住。”
秦晃对李霁明道,“先回左相府,回头要拿什么,我陪你去。”
李霁明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回左相府了。他们前脚迈步进府,后脚那些得知左相找回了亲生儿子的大臣就差管事的把贺礼送到了,消息之灵通,令人咋舌。左相夫人想知道李霁明这些年流落在外过的怎么样,李霁明故作轻松道,“娘,您别哭,这些年我在外头没吃苦,平常就种种树,修修桥,还是手下人去干,日子过的挺轻松的。”
润色过的话,左相听得嘴角抽搐,左相夫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儿子是山匪。靠打家劫舍过日子。左相夫人掩面而泣,看着左相道,“你不是说日子不会过的太差吗?!”
都沦落做山匪了,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了!左相一脸尴尬,他也想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可没人能替他释疑。这时候,外面进来一小厮道,“老爷,刑部尚书苏大人求见。”
“快请。”
几乎是话说出口的瞬间,左相就起了身,大步往外走。管事的领苏鸿山在书房等左相,左相一进去,就摆手让管事的退下,然后看着苏鸿山道,“我就猜到你会来。”
苏鸿山要给左相跪下,才屈膝就被左相扶住了,“不敢当,不要折煞我。”
苏鸿山哽咽道,“左相高义,冒死保我镇国公府血脉,以至亲生骨肉分离十多年,我跪谢你是应该的。”
左相稳稳的扶着苏鸿山,叹道,“可惜当年的我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左相请苏鸿山坐下,然后道,“之前我就从你身上看到一点沈歧的影子,但容貌变化太大,我实在不敢确认,当年不是说你被一箭穿心战死沙场了吗?”
当年许多人看到苏鸿山中箭了,其中包括靖南王。苏鸿山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别说曾经熟悉他的人了,就是他自己都没看出来像了,他道,“当年我确实在战场上中了箭,但我天生和常人有异,心脏在右,那一箭没能夺我的命,我活下来了。”
虽然苏鸿山话说的轻松,但左相能想象的到这活下来三个字有多艰难。单说没什么人知道他还活着这事想瞒住就不容易。左相心疼苏鸿山,心疼当年镇国公府满门无辜忠烈,心疼之余,又奇怪,“为何在信王府,你不和晃儿相认?”
不仅不相认,还当众说自己死了。苏鸿山哪里不想和侄儿叔侄相认,听他再叫一声“二叔”,他入刑部这么久,也没查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他也希望能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引暗中之人来斩草除根,露蛛丝马迹,但……他有不能说的苦衷。苏鸿山看着左相道,“我的身份还望左相能保密,若我不能替镇国公府翻案,我这辈子都不能亮明身份了,哪怕皇上下旨赦免了我。”
左相震惊,强忍着才没有问出声。两人在书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左相才送苏鸿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