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是扶风王府和常远郡公府的痛,按说该避着些才是,怎么在这临近寿辰之际,常远郡公府大少奶奶却回京了?不止苏棠觉得这事奇怪,冯媛她们也奇怪的紧。这话题太伤感了,再加上今儿是镇国公府办洗三朝的日子,在一条新生命诞生的时候,提及一条逝去的生命,太煞气氛了些,便就此打住。苏棠和冯媛她们迎接宾客,其实以苏棠的身份谁也不敢当她的迎接,但苏棠不想干坐在那儿,等宾客迎接差不多了,她们才去看顾姝。顾姝靠在大迎枕上,见苏棠她们进来,她笑容满面,“你们来了。”
冯媛笑道,“镇国公府长子嫡孙的洗三朝,肯定得来啊,倒是你,可还好?”
提到生孩子,没人有她冯媛尴尬了,被腹中胎儿一而再的虚晃一枪,沦为京都的笑柄,想起来就觉得丢人。顾姝点头,“还好。”
她看向苏棠,“这回要不是有你,我肯定凶多吉少了。”
稳婆临走前都说她福大命大,没有苏棠那一剪刀,她就算最后拼尽全力把孩子生下来,也会扯出无数道伤口,她心底对苏棠充满了感激。苏棠就道,“你和堂兄见我一次道谢一次,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我听怕了,以后可就不敢来了。”
顾姝当下不敢再说,只是眼神的感激依旧在。外面奶娘把孩子抱过来,八斤重的孩子,生出来一点也不皱巴巴的,看着就可爱,苏棠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顾姝摇头,“还没有取名。”
苏棠看她,惊讶道,“还没有取名字?”
这都三天了。不提前取好就算了,生下来还没取,这也太磨蹭了吧。苏棠嫌秦晃磨蹭,结果磨蹭的不是秦晃,而是她爹。顾姝道,“相公请二叔取名,二叔说今儿取。”
苏棠还真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爹给孩子取的什么名字。在屋子里小坐了一刻钟,外面丫鬟进来道,“吉时快到了,夫人让奶娘把孩子抱去正堂。”
和苏棠当初一样,顾姝也一脸想去看孩子的洗三朝,但这会儿的她别说出门了,她下床不是必须的,丫鬟都得拦着不让。许氏是二婶,不是顾姝嫡亲的婆母,不便事事过问,又担心顾姝坐不好月子,落下病来,便以当年自己生小北后月子坐的毛糙,不懂京都坐月子的习俗,请顾夫人派个嬷嬷来照顾顾姝,她省心,顾夫人也放心。就是顾姝没那么自由了,嬷嬷管的可严了。当初许氏没和苏鸿山通气,就带着苏小北和六皇子去边关,苏鸿山知道后,很生气,尤其知道顾姝怀了身孕后,顾姝嫁给了秦晃,成镇国公夫人,她就该由镇国公府照顾,不该再麻烦顾家,许氏身为二婶,在镇国公府没有旁的长辈时,更应担起照顾顾姝之责。许氏则觉得没有人比亲娘更关心女儿,她不便管太多,更不能管的太严,何况顾府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也算两全其美了。两人为这事还吵了几句,因为许氏已经到边关了,战争一天不止,她一天不会回京都,苏鸿山也要不了她回,只能写封信和顾太傅赔礼。前日生产,顾姝肚子大,险些难产,孩子平安生下来后,苏鸿山知道顾夫人拦着不让顾姝吃饱饭,大着肚子还要她多走路,孩子都长到了八斤多重,要许氏在,她一个做二婶的这么管顾姝,传扬出去,大家的口水都能把许氏活淹了。苏鸿山还为之前生气和许氏道了歉。奶娘把孩子抱走,苏棠和冯媛她们就跟在后面出了门,刚刚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正堂,高朋满座。来的人苏棠都认识,都是和镇国公府交好的。到了吉时,就开始给孩子洗三朝了,镇国公府特地请了吏部侍郎府老夫人来给孩子洗三朝,她边洗边唱:“洗洗头,做王侯。”
“洗洗身,做富绅。”
“洗洗手,荣华富贵全都有。”
“洗洗腰,一辈更比一辈高。”
“……”洗一下唱一句,都是最美好的祝福。孩子从头到尾都没哭一下,乖的不行,看着就觉得长大非同凡响。等孩子洗完,就有问孩子叫什么的。秦晃望向苏鸿山,苏鸿山却是看着左相,笑道,“一般嫡长孙都是由祖父来取名,秦相替兄长照顾询儿十几年,视他如己出,这取名理应由你来。”
左相就道,“这如何使得。”
苏鸿山笑道,“秦相莫不是不愿孩子长大唤你祖父?”
左相能不愿意么?他做梦都想啊。见左相还要推辞,许氏就笑道,“这取名又不是只有大名,还有小名呢。”
苏鸿山点头,“我合着秦相取的大名给孩子取个小名。”
苏棠在一旁看着,见他们推让,看的人着急。谢柏庭想到自己一双儿女取名,哪里有推的机会,都是抢的,皇上这个外祖父以无上权势最终取得了取名权。左相思岑了会儿,道,“沈乾。”
苏鸿山笑道,“君子终日乾乾,夕阳若,厉无咎。”
“秦相这名字取得极好。”
左相,位极人臣,文官之首,他取名绝对错不了。虽然这名字取的有点大,但以镇国公府嫡长孙,太傅府外孙儿的尊贵身份,不用担心他担不起,再者取名是大事,秦相不可能随便取的。现在大名取了,该取小名了。小名讲个贱,越贱孩子越好养活。苏鸿山琢磨了下,道,“尘。”
尘儿。满堂宾客着实被这小名惊艳了下。乾乃广袤天际,可囊括世间万事万物,而尘则是天地间最最最不起眼的小东西。这大名和小名绝配了。名字定下,奶娘就要抱尘儿下去了,苏棠走过去,把让晚翠阁加班加点打造出来的长命锁挂在尘儿脖子上,然后摸摸尘儿的小脑袋,“小尘儿要一辈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左相夫人道,“护国公主最是有福之人,有公主吉言,尘儿定能一世平安顺遂,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