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接到卢氏想登门探病的帖子时,还有点疑惑,郑家的大夫人来做什么?别说是亲戚,特地来关心老太太的病情,就萧珩跟齐王的关系,郑家也会主动避嫌吧?萧玥哪里想到,卢夫人不仅不避嫌,居然还想联姻,同自己闲聊时说郑永的堂弟今年十五岁,家中准备说亲,有意求娶淑女。她跟卢夫人又没熟到聊家常的程度,这么说不就是想娶萧氏女?萧玥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没立马给回复。家中未嫁的萧氏女,几乎都是萧珩的妹妹,又是郑家来提亲,要萧珩同意才行。卢氏也没有非要萧玥现在就同意,本来这种事都要商量着来,今天登门只为看看萧家的情况,结果让她非常满意。萧家目前冀国公、郑夫人、萧涌都病重,按理家中都该乱成一团了,可是萧玥却把家里管理有条不紊,下人们各司其职,并没有懈怠。郑夫人房里也不像是久病之人的房间,虽难免有些药味,但并不浓,也没有熏很浓的熏香,仅在房里点缀了一点新鲜的花草。屋里的摆设也是干净亮堂,被褥甚至都能闻到晒透的味道。郑夫人的气色看着也很不错,卢氏来的时候,正好小憩起身,用过膳食后,正同曾孙辈玩耍。卢氏婆婆早几年去世,临终那段时间都是她亲自照顾的,自然能看出郑氏这模样,是被人精心照顾的,而不是萧家因客人来探病,有意演戏。单这一点就让卢氏对萧玥印象很好,孝顺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且卢氏看到萧玥容貌时,就很清楚这场所谓的堂兄妹乱人伦的丑闻,应该是萧珩见色起意。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见犹怜,何况年轻气盛的男子?她那会才多大?养在深闺的小女孩儿,能有什么主见?被未曾见过的堂兄哄骗也是理所当然。卢氏是见过萧珩的,对他出众的品貌风度记忆犹新,这样的男子若愿意哄一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跟大部分人想法不一样,这件事自始至终,卢氏都不认为是萧玥的错。一个是朝堂重臣、一个是养在深闺的弱质女流,如果萧珩是勾引就能到手的人,也不会耽搁那么久才成亲了。卢氏心中惋惜,可惜孙女和萧珩的儿子年纪都太小,不然两家若能攀亲也是极好的,父母都品貌都那么出众,孩子也一定好看。卢氏欣赏完美人,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萧玥则给在津县的堂兄送信,跟他说卢氏登门拜访的事。这段时间冀国公的日子很不好过,被裴彦压着,连起床都不行,一天六顿地灌苦药,自觉地过得苦不堪言,但病倒是一天天地好了,人也胖了。前来探病的人,都夸奖萧珩孝顺,会照顾人,冀国公有心想说萧珩不孝,可每次有人来探病前,都会大夫来给自己施针,之后便浑身酸疼地躺在床上,连说话都不行。萧珩没有拿萧涌、或是萧二来威胁他,老头子自私自利,岂会因为别人而放弃打压自己?唯一能拿捏他的,唯有他自己的命!萧珩让太医给他精心诊治,又让军医给他针灸,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顺便再给他喝了几碗加了黄连的苦汤药。这一系列动作,正常人都会胡思乱想,别说是镇日躺在床上的冀国公了,总担心萧珩会杀了自己,或者是毒死自己。他倒是想等太医给自己诊断时求助,却不想太医早回宫了,现在替他调理身体的是府医,他跟裴彦一样,都是萧珩的人,如何敢说?冀国公现在就好像是困在笼中的老鼠,走投无路,总算等来了萧涌,就迫不及待地让他带自己离开。可萧涌要是有能力离开,也不会来津县了,本来在家待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人从家里带走,正担心是不是有歹人想杀自己。后来看到主使者是萧珩,非但没放心,反而更提心吊胆,就怕这小子一时兴起,借口贼人作祟,把自己杀了。再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父亲,也被萧珩控制起来,就更害怕了,至于冀国公所谓的请族老来做主,压根想都不敢想,他们能走出萧珩的控制吗?萧涌呐呐道:“父亲,要不这事就算了,阿珩怎么说也是我儿子,就算没了世子之位,他当世孙也是一样的。”
以前他敢那么张扬,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萧珩的手段,现在领教了,哪里敢胡来?万一被萧珩知道,他们不是亲父子,杀自己不是更痛快了吗?冀国公看着萧涌怯懦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鼻子骂道:“没出息的玩意!”
萧涌被骂了,也不敢回嘴,只小声劝慰道:“父亲您消消气!”
裴彦在外间听了好一会,见父子两人情绪差不多都冷静下来了,才缓步入内,先给两人行礼。冀国公、萧涌看到他,脸色都不是太好看,不提这位寒门子却娶了自家女儿,就凭他是萧珩走狗的身份,就足以让两人厌恶了。可惜两人的厌恶,没有对裴彦造成任何影响,他从容不迫道:“祖父,大兄让我来问您,是否要回国公府。”
裴彦的话,让两人面面相觑,萧涌将信将疑,“他愿意让我们回去?”
裴彦道:“国公府才是我们的家,您跟祖父如何不能回去?二兄也回来了。”
萧涌听说老二回来了,心中一喜,他虽没怎么费心去找儿子,可儿子回来,还是开心的,连声追问:“他何时回来的?先前去了何处?”
冀国公听得眉头直跳,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蠢货!老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肯定是萧珩下手,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如果敢做什么,就让国公府所有人一起陪葬吗?冀国公暗暗冷笑,还真当他如何清高,结果还不是想保住爵位?想想也是,不过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罢了,没了萧家,他连立足的根本都没了!冀国公想到这一点,感觉腰板又直了,冷笑道:“我生病那么多天,他就来看了我两次,原来是这么孝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