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正和谐地吃着晚饭,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暴躁的敲门声。一听便知,来着不善。姜梨秀眉微皱,通过声音,搜罗着脑海里的记忆,辨别来人是谁。周家的大儿媳妇,方翠花?她来做什么?确定对方的身份,姜梨起身道:“娘,我去开门。”
话音落地,她还未来得及迈步,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沈家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哐当一声,门直挺挺地倒了下来,掀起了一片土。方翠花气势汹汹,踩着倒地的门板冲了进来。她在门口叫喊半天,引来了不少村民堵在门口凑热闹。众人七嘴八舌,“这方翠花这是要做什么啊?”
“这周家和沈家也没仇吧,方翠花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铁柱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来我家有事吗?”
姜梨微微握了握拳,正面迎上方翠花,清脆的声音还带着客气。方翠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伸手,声音理直气壮,“做什么?当然是要钱!”
“要钱?要什么钱?沈家欠了周家银子?”
周围村民的疑惑,也是姜梨的疑惑。还不等姜梨询问,方翠花便扯着嗓门,振振有词的掰扯了起来。“你们沈家住着我周家的院子这么多年,不得给钱?这房子是我们周家的,没有给你们白住的道理!”
姜梨恍然,这两间破茅草房的确是周家的老宅。沈氏带着孩子逃荒到仙河村,就在这小院住了下来。但这其中内情,她并不是很了解。她转头看向了沉默的沈氏。沈氏缓缓起身,神色不见丝毫变化,声音清冷,“这院子,是你婆母让我们一家住的,周嫂子心善,说了这院子让我们一家住着,从未要过银两,你来这里,你婆母知道吗?”
沈氏当年在小院住下,提过给方翠花的婆母周婶子银子当做报酬,但被心善的周婶子推拒了。这几年,周婶子依旧对沈氏和几个孩子照顾有加,沈氏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经常在农忙的时候让石头去帮着周家做活。平常刺绣换了铜板,也会让人帮忙买些东西送去周家。这几年虽未算过明账,但周沈两家互相帮衬,情谊不是用银子能衡量的。方翠花牛眼怒瞪,嗓门震天响,冷冷哼了一声,“我婆婆?我婆婆这会都躺在炕上动弹不了了,她自然来不了!”
“你们一家子在我家院子住了五年,一个子也没往外掏过,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便宜。今个必须拿出五十两来,不然,这院子你们沈家就别住了!”
方翠花单手掐腰,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气焰嚣张至极。沈氏在她话里捕捉到了重点。她柔和的眉皱起,声音渐冷,“你说什么?你婆婆病了?”
周嫂子是她来仙河村后,聊得最投缘的一个姐妹,她这几日忙着给石头娶媳妇,都没见着周嫂子。她这是病了?沈氏没说给银子,反倒是问气她婆婆,方翠花便觉得,沈氏是故意转移打岔,实际上就是不想给钱。方翠花上手推了沈氏一把,嗓音尖锐刺耳,“少扯些没用的,拿银子!”
她贼溜溜的眼神瞥了眼餐桌。桌上的肉汤和白菜炖粉条还没吃完。方翠花看到肉,两眼放着精光,火气也越来越冲,“你们沈家吃饭有鱼有肉的,看来也不差银子,今个要是拿不出五十两银子,我就不走了。”
她一拍打腿,直接一脚踩在了沈家吃饭的饭桌上。沈氏和沈石头的眉头顿时都皱成了川字。两个小家伙吓得缩在姜梨身后,死死抓着她的手。姜梨弯腰在两人头顶摸了摸,耐心和沈承儿道:“承儿先带着妹妹回屋去,替娘亲保护好妹妹好不好?”
沈承儿愤愤的小眼神瞪着方翠花,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帮不上忙,便认真地重重点头。“嗯,我会保护好妹妹。”
小家伙牵起了诺诺的手,先躲进了屋里,不给大人添麻烦。沈石头看到桌子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泥脚印,顿时就怒了,上去便狠狠地推了方翠花一把。“坏人,你走!走!”
方翠花被推了个踉跄,整个人险些摔了个屁股蹲。还好她身后的男人扶住了她从刚进门,她身后就跟着两个强壮的男人,姜梨没有在记忆里找到这两个男人。他们应该是方翠花的娘家人。沈石头这一动手,场面顿时便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哎哟喂,傻子打人了,傻子打人了!”
方翠花猛的后退几步,两手一拍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哎呦,真是没有天理了,沈家欠钱不还,还让傻子打人。真是可怜了我那卧病在床的老婆婆哟。可怜我婆婆心善一场,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她这一哭嚎,动静更大,周围围观的村民也有人开始附和。“周家老太太病了,需要拿钱治病,这时候不管多少,沈家的确该帮衬一些,毕竟住了周家这么多年的房子。”
方翠花耳朵尖的很,她似乎就是在等周围的人给她搭腔,这样她就有底气有理由了。听到这些凑热闹的都支持自己,方翠花又一个轱辘,自个在地上爬了起来。她一改刚才惨兮兮的模样,袖子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气势汹汹地便吩咐。“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别愣着了,给我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傻子。”
“顺便去屋里搜,拿不出银子来,就拿东西抵债。”
话音落地,两个男人二话不说,一个朝着屋里走去,一个凶神恶煞的准备对沈石头动手。姜梨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她上辈子肯定是造了孽,做了错事,惹怒了老天爷,老天爷才会让她穿越到这里。“行了,都给我住手!”
姜梨深吸一口气,猛的开口,大声怒吼。她河东狮吼镇住了院里的所有人人。她趁机上前两步,清冷的眼神和方翠花对视,声音清脆,一字一句。“我们现在的确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你就算今天把整个房子掀了,我们也照样拿不出来。”
方翠花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双眼一瞪,就准备开骂撒泼,耍无赖。她话到嘴边还未出口,便被姜梨截断,“你先别急,听我说。”
“这个钱,我们沈家会拿。但需要再给我们宽限几天,让我们有时间去筹钱。”
“不然像你今天这样,闹个两败俱伤,我们两家谁也落不到好。你觉得呢,铁柱嫂子?”
说到最后,姜梨的尾音加重,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