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夫人唐氏突然怒气冲冲地站了出来,指着大嫂痛斥。“你还好意思提盈儿,平日里多乖巧孝顺的一个孩子,若不是你这个当娘的求她,她会跟着你犯糊涂?你为了一个不着调的儿子,差点亲手毁了自己的女儿,你还好意思哭?”
周大夫人哭声一顿,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儿,嗫嚅道:“盈姐儿,娘真的没有想害你,娘当时只是急昏了头,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大嫂,你睁眼瞧瞧盈姐儿吧,今年都十六了,别家的姑娘这个年纪早就说亲了。盈儿为何至今没人上门相看,还不是被她那个臭名昭著的兄长给连累的?你倒好,往死里毁盈儿的名声,全然不顾她的死活,我倒是要瞧瞧,将来那周栋能有多孝顺你……”周四夫人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平日里她最看不惯大嫂这副外忠内奸,看似软弱实则自私的性子。盈姐儿多聪慧的一个姑娘家,生生被她的兄长与母亲给拖累了。周盈木着一张脸,眼神空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大夫人见状,不禁悲从中来,抱着女儿失声痛哭:“呜呜……盈姐儿,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行了行了,骂也骂过了,老大媳妇和盈姐儿也知错了,你们便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况且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一个个说得跟天快塌了似的。”
周老太君此时站出来和稀泥,大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意。周二夫人睨了婆婆一眼,目光透着一抹讥诮。“娘,您怕是忘了和泰公主的脾气,且容儿媳来提醒提醒您。当年定远伯府上有位姑娘,就因为嫉妒秦大小姐,在背后说了人几句闲话,最后被和泰公主生生逼得落发为尼,至今还在清露寺吃斋念佛呢。您是想让咱家的姑娘也走她的老路?”
空气突然凝滞,周家的女眷们齐齐打了个哆嗦。此事虽才过去没几年,但盛京的贵女千金们哪个提及此事不心惊胆战,自那以后更是对秦家的女儿们退避三舍,无人敢掠其锋芒。只是随着秦大小姐嫁人之后,和泰公主也极少出门与人应酬往来,大伙儿便渐渐忘了她的彪悍风姿。如今周二夫人一提起,周家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天灵盖直冲而下,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周老太君面色讪讪:“可老大媳妇与盈姐儿,不是什么也没做吗?秦四小姐依然好端端的,和泰公主也不好借此发难吧?”
周二夫人简直快被自家婆婆蠢死,没好气道:“没出事,不是因为大嫂她们手下留情,而是因为真儿机灵自个躲过去的。您老该庆幸她没事,否则这会儿只怕和泰公主已经带人砸上门了。还有,您不会以为文信侯府会吃了这个闷亏吧?”
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婆婆,周二夫人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才嫁进了武安侯府这个大火坑。老的拎不清,小的又糊涂,偏生一个个还喜欢自作聪明,真是要了亲命哟。周老太君被怼得一噎,梗直了脖子理直气壮道:“你们谢家与秦家不是顶好的姻亲吗?那秦老太君还是你的嫡亲堂姑,你就不能上门去找她说说软话,让她老人家出面说和说和,事后再让老大媳妇与盈姐儿备了厚礼去给秦四小姐赔礼道歉,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此话一出,除了周大夫人陈氏之外,另外三个媳妇均是一脸错愕的表情看着自家婆母,深深地为老太君的无知偏心感到震撼。尤其是周二夫人,当场就炸了。“他们大房造的孽,凭什么让我二房去承担?简直没天理了!她陈意兰是周家的媳妇,我谢氏便不是了?还是我谢家天生就低她陈家一等,进了你周家的门,就得对着她陈氏伏低做小?我倒是要回娘家问问,天底下究竟有没有这个理儿。”
说罢,周二夫人气冲冲地便要往外走,被江氏与唐氏两个妯娌拦住了,一边拿好话安慰她,一边拿眼睛看向默不作声的公爹。适才谢氏的话听上去句句骂的皆是陈氏,实则句句都在指责周家二老偏袒。到了这般地步,周老侯爷实在没法再作壁上观了,只得站出来主持大局,并暗暗朝老妻瞥去一个不满的眼神。让她出面来平事的,结果只会火上浇油。一个做婆婆的连底下媳妇都压不住,这个老太婆真是越老越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