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今日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进宫去给你皇伯祖母和陛下磕头谢恩。”
闵郡王看着脱胎换骨的女儿欣慰笑道。“好的,父王,女儿知晓了,您与母妃也好生安歇,莫要累着了。”
卫琼华低眉浅笑,温软地如同一支解语花。“明日进宫莫怕,这么多年过去,太后与陛下的气早就消了。此前太后七十寿诞,本就有意召我们一家回京贺寿的,只是你父王不愿再招人话柄,便给推辞了。”
闵郡王妃也在旁宽慰女儿,生怕她因为从前的事而郁结在心。“父王、母妃放心吧,女儿早就知错改过,陛下与太后宽宏大量,见到女儿真心悔改,必定会欣喜不已的,又怎会再怪罪女儿呢。”
卫琼华柔声说道,笑意却不达眼底。“华儿说得对,你在皇庙中受了五年的罪,什么过错也都该消弭了。”
闵郡王妃执着女儿的手,一脸地心疼。“行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别打扰华儿休息了。”
闵郡王扯过妻子的手,对着女儿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快步回主院去了。卫琼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五年未变的闺阁,缓缓地攥起拳头再松开。她已经回来了,一切都不急,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翌日清早,闵郡王一家三口进宫面圣谢恩,面圣过后,闵郡王妃带着女儿来到永寿宫拜见太后娘娘。其行,共有两个目的,一则和太后叙旧卖惨,将往日的亲戚情谊重新续上。二则,请太后出面,帮女儿相看一户好人家,最好是能请动太后出面保媒。闵郡王妃深知自家女儿在盛京的名声是何等狼藉,若传出女儿要说亲的消息出去,只怕京中那些世家子弟恨不得退避三舍,届时无人求娶,丢脸的还是自个的女儿与瑜亲王府。若非如此,她堂堂一介郡王妃,又何必低声下气地来求人。这会儿,太后正拉着卫琼华的手上下看个不停,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这几年琼华在衡阳有好好反省,如今长进许多,瞧这副贞静大方,从容娴雅的模样,才是皇室子孙该有的气度。”
“头些年是侄孙女不懂事,仗着陛下与皇伯祖母的疼爱,做下许多错事。在皇庙清修五年,觉得最对不住的便是皇伯祖母与陛下,是琼华当年有负你们所望。痛定思痛,侄孙女这些年痛改前非,清心寡欲,决不再让陛下与太后因琼华而面上蒙羞。”
卫琼华泪光盈盈地看着太后,一脸地乖巧恭顺,眼中满是孺慕之情。“知错了就好,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太后轻拍她的手安慰道。毕竟是至亲血脉,犯了错自家人关起门来打骂无所谓,却不能容外人多加指责一句,太后不是圣人,她也是有私心的。“不苦,这些都是琼华应受的。”
卫琼华一脸释然,神色未见半点怨恨。看着判若两人的侄孙女,太后心中很是欣慰。琼华这些年在衡阳定是吃了不少苦,才有如此转变。十五岁的如花少女,五年多来,活动的天地只有一方家庙,整日对着古佛青灯,没生生将人逼疯就算不错了。难得侄孙女能忍住清苦,修身养性,可见是真的知错改过了。“还是太后心疼我们琼华,这孩子自幼娇养长大,何曾吃过那些苦头,可为了赎罪,硬生生熬了过来。”
闵郡王妃在一旁抹着眼泪,疼惜无比地说:“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华儿在皇庙里每日吃的是豆腐清粥,穿的是粗布麻衣,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过得连郡王府最下等的粗使丫鬟都不如。妾身与郡王实在看不下去,想让她过得好些,这孩子却不让我们相帮。说若是坏了庙里清修的规矩,便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意,也对不起列祖列宗。”
“太后,过往种种都是妾身的错,没有教养好孩子,以致华儿年幼犯错,可这孩子明明有着一片赤子之心,从前是妾身这个当娘的耽误了她……”闵郡王妃抱着太后的一只胳膊嘤嘤哭泣,字里行间把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揽,每一句都是在为女儿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