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次日便以送宴贴和喜饼的名义,亲自去了文信侯府一趟。在明澜院的花厅里,沈鸢接见了这位自打她嫁入秦家后从未登门的庶弟。她很好奇,究竟是何事,会让沈家这个一向与世无争的三少爷找上门来。“大姐,小弟有些话想私下与您说,可否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坐下饮过一盏茶后,沈慕开门见山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暂且无需伺候。”
最后沈鸢身边只留了墨竹和挽菊两个心腹,“三弟有何要事,不妨直言。”
墨竹二人乃是沈家的家生子,又是沈鸢的陪嫁丫鬟,自是忠心可信。沈慕便不再犹豫,将沈微当年是如何死里逃生,宁嫔又是如何逼迫她在自己的订亲宴上下毒暗害沈鸢一事,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嫡姐。沈鸢听得入了神,心内直呼好家伙。还是宁嫔会玩啊,早早地就开始盘算着无间道了谁能想到一个“死人”会从棺材里爬出来,从背后给你一刀啊?这一招简直是绝杀,令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沈微悬崖勒马,暗中通风报信,自己这一趟去了沈慕的订亲宴,只怕真要有去无回了。想想便觉得背脊发凉,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看来上次让宁嫔毁容的教训还是轻了,这次不将她弄个半身不遂,无法自理,都对不起沈微亲自递上的刀。沈鸢虽然觉得宋蕴锦针对这自己的这波杀机来得太过突兀,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这当中的猫腻了。离沈慕的订亲宴只有七八天的功夫,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局将宁嫔拉下神坛,并非易事。她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即能保全沈家众人,又能将罪魁祸首宁嫔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她无从抵赖,成为千夫所指,这样乾元帝才没有理由保她。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将宁嫔定罪,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以身入局,将计就计,最后给她来一个人脏俱获。宁嫔绝对没有想到,她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沈微叛变了,所以这也是自己反击的最佳时机。“看来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刻又到了!”
沈鸢抬眸看向庶弟,笑得“不怀好意”:这一出大戏,少了配角和群演可不行。沈慕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问:“大姐,可是小弟有何不妥之处?”
“啊……并无,只是有些事要让你去办。”
沈鸢笑眯眯道。“但凭大姐吩咐,小弟义不容辞。”
老实人沈慕拍板回应,答得很郑重。“你附耳过来,听我与你细说。”
沈鸢招了招手,将人叫到跟前,面对面地吩咐起来。这一聊便是小半个时辰,沈慕微仰着头听得目不转睛,时不时点头附和。如此短的时间内,嫡姐便能想到这般绝妙的法子,沈慕自认钦佩不已。虽有些冒险,中间还需要嫡姐和胞妹吃些苦头,但若能借此机会扳倒宁嫔和宋家,彻底除了后患,乃是幸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回去同祖父和父亲他们再商量一下,看看此计是否可行。尤其是沈微,她冒的风险最大,得征求一下她的意愿,看她是否愿意配合。”
沈鸢喝了口茶润润说得快要冒烟的喉咙,等着沈慕表态。“大姐不必征求我们的意见了,来之前祖父已经交待过,让小弟一切都听您的。”
沈鸢不由乐了,“那敢情好,没人反对,此事必成。”
“既然如此,那小弟便不打扰了。我这就回去同祖父他们复命,好将大姐交待的事情安排下去。”
沈慕起身告辞道。“嗯!去吧,那我便不送了。此事你就交给祖父他们操心得了,不必管,安心当你的准新郎去,好好操办你的订亲宴才是正事。”
沈鸢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要成亲了。”
沈慕闹了个大红脸,说了句“小弟告辞”,火烧屁股似地逃了。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欢快的笑声。见人走远了,沈鸢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目光一寸寸寒凉下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宋蕴锦她实在欺人太甚了。这一回管她什么天命之女,皇帝宠妃,不将她剥一层皮下来,自己和秦赫等人的委屈就算白受了。眼下宋蕴锦的处境并不乐观,因面容有毁,她已经被皇帝冷遇了许久。一个失了宠的女人,若再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乾元帝想来也无心包庇于她了。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这正是一次削弱宋蕴锦女主光环的大好机会。只要她身上的气运不再,天道自不会再庇护于她。和对方缠缠斗斗了这么久,沈鸢已经摸索到了一条“原文世界”的运行规则:原著的天命之女宋蕴锦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实际上只要她倒霉一次,气运就会弱一分,然后恶性循环,诸事不顺。沈鸢不免有些好奇,倘若宋蕴锦身上的女主光环全部掉光之后,会是如何?应该会被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力反噬吧?想到这里,沈鸢兴致勃勃,说实话,她真的蛮期待看到这一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