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敏郡主挑选卫渊联姻,其实还有一个暗藏的私心与算计。她打听到沈鸢与原长宁郡王妃崔氏乃是莫逆之交,秦家与郡王府又一向交好,日后她若成了卫渊的妻子,只要不与秦家人作对,甚至可以享受到秦家的蒙萌与庇佑。今后若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可以拉秦家下水,将他们作为自己的挡箭牌,不得不为自己挡灾遮祸。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私下择婿,先斩后奏的行为,肯定会惹怒大汗,甚至王上会迁怒父王母妃。但正如沈鸢所说,事情已成定局,北域不可能因为调换了和亲对象就借此对大雍发难,这个理由他们站不住脚。同理,自己既未抗旨不遵,也未曾反悔不嫁,那便算不得欺君之罪或抗旨之罪。既然师出无名,事后大汗也不好拿这些借口再对自己诘难,免得白白浪费了此次与大雍和亲的机会。所以,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大汗只能咬牙默许这门亲事。裕敏郡主目光沉沉,透着一股置之死地的狠意。自己可是为了北域牺牲良多,不远数千里远嫁他国,若大汗还要问罪于本郡主与北野王府,那岂非寒了无数忠臣良将的心?当然,裕敏郡主敢叫板谟罕大汗,身后主要依仗的还是其父——北野王。作为北域赫赫威名的北亲王,北野王手握十万亲兵,在军中威势甚高,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此次谟罕大汉从北域皇庭众多适龄贵女中,千挑万选出裕敏郡主作为和亲对象,未尝没有打压北野王之意。而倘若在裕敏郡主愿意远嫁的情形下,谟罕大汉还要对其和北野王府不利,那很难不激起北野王的逆反之心,届时君臣生隙,更加得不偿失。裕敏郡主在赌,短期之内,至少五至十年之间,天下大势若无巨变,谟罕大汉不敢对北野王府出手。哪怕日后真有这么一天,当北野王府面临绝境之时,有她这个女儿在大雍提前谋划经营,也不失为一条退路。短短一瞬间,裕敏郡主脑海中想了很多,但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如何让秦家相助,促成乾元帝应允这门亲事。“秦少夫人,本郡主的诚意已经摆在这儿了,接下来,该是你们秦家出力了。如何说服贵国陛下应允这门亲事,就看你们的了。”
“郡主思虑甚周,本夫人佩服至极。既然你如此了解卫渊的情况,那想必也清楚我们夫妇二人与长宁郡王府的关系。若换作旁人,秦家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成全你的心愿,但卫渊不行。”
沈鸢当然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裕敏郡主为何单单选择与秦家私交甚深的长宁郡王府,个中深意,她不会不懂。对方无非就是想与秦家彻底捆绑在一起,今后若裕敏郡主犯事或者欲对大雍不利,她还可以拖秦家下水,让秦家挡在她的前面。不得不说,裕敏不愧为一国郡主,心思深沉且颇有手段。“为何卫渊不行?莫非秦少夫人还在怀疑本郡主的诚意?”
裕敏郡主阴沉着脸,有些急切地问道。“秦卫两府私交莫逆,我和秦赫视卫渊为族弟,他的亲事自然是要征得他本人同意才行。本夫人最多只能做个传话人,去帮你问问卫渊的意见。若他答应娶你,那秦家才会去圣上面前为你争取这个夫婿。”
沈鸢不急不慢地说道,一副神神在在的表情。裕敏郡主气得俏脸通红,一怒之下又重重咳了几声。“秦少夫人莫要欺人太甚,本郡主堂堂一介郡主,你们却三番五次如此折辱于我,莫非当真觉得我是怕了你们?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当真嫁了秦赫?”
不怪裕敏郡主发火,实在是她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在北域受万人追捧,无数王公贵族的公子哥竞相追逐求娶。而到了大雍之后,竟好似那无人理睬的烂菜叶,被人弃之如敝,这叫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咽得下那口恶气。沈鸢又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说道:“郡主何故着恼,本夫人断无羞辱你之意,而是为了你好。虽说婚嫁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盲婚哑嫁终究不是幸福的法门。若卫渊对这门亲事有抵触之意,却被迫迎娶于你,日后必定对你心生嫌隙与不喜,郡主嫁过去之后,也未必能获得你想要的轻闲自在。若是他心甘情愿迎娶郡主,那便不同了,日后就算你们不能做一对恩爱夫妻,但举案齐眉亦是不错的归宿。”
裕敏郡主睨了沈鸢一眼,仍带着怒气问道:“莫非秦少夫人有办法,能让那卫郡王心甘情愿求娶本郡主?”
“那自然是……不能。”
沈鸢利落干脆地应道。裕敏郡主气得双手颤抖,欲要起身泼茶,被沈鸢又一把按了回去。“郡主消消气,火气别那么大嘛,且听本夫人说完,您再着急不迟。”
“那本郡主便洗耳恭听,看秦少夫人能说出什么花样来,若再敢消遣本郡主,那合作事宜就此作罢。本郡主便是为争一口气,也要嫁入秦家,给你们夫妇添添堵。”
裕敏郡主恶声恶气说道,实在是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