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穷无尽的诗词文章,就是王希如今最大的金手指。“狱卒!狱卒!”
王希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双手在牢门的栅栏上使劲拍打着。据说此方世界的文字是由天道所创,称之为‘天道文字’。只有在纸上用天道文字书写出来,才可发挥诗词文章的力量。故而,他要喊来狱卒,要一幅纸笔。“吵吵嚷嚷,活腻歪了!”
伴随着粗狂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响起。十几秒后,一个穿着狱卒官服的黑脸汉子,腰间挎着朴刀,出现在王希的牢门跟前。“李哥,今日是您当值啊!”
王希对着中年汉子笑着客套道。李泽,县牢房的狱卒,属于最低级的那一层,没有官身。通俗的讲,属于编外人员,临时合同工。王希平日里进县衙,跟李泽有过几面之交。“有何事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泽淡淡地问道。虽然跟王希并不熟识,但是他知道,这片牢房里关的都是有关异术失窃案的犯人。“劳烦您给我拿一幅纸笔,可好?”
王希有些紧张地问道。李泽眯着眼,疑惑地看着王希,表示不解。那眼神中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阶下囚还敢提要求?”
王希无奈,只好继续开口解释道:“小弟十有八九将要流放北疆,在狱内触景生情,偶有所得,赋诗一首,想就用纸笔记录下来,还望您通融一二。”
“生死未卜的档口,你小子还赋个劳什子诗,真是书读傻了!”
李泽眼中满是鄙夷的嘲讽道。王希并不搭话,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把在牢门栅栏上,继续轻声说道:“小弟家中桌子背面有个袋子,袋子里有十两银子。那银子我是用不着了,权当孝敬您的酒钱。您前去自取便是,我家就是城东的‘王记铁匠铺’。”
李泽闻声脸色一变,眼神上下扫视,打量着对面的穷酸书生。面黄肌瘦,透过一件洗的发白的青衫,依稀能看的出王希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他能有十两银子?”
李泽有些不相信,但是内心又在隐隐期冀着他说的是真的。见李泽不大相信,王希又循循善诱地开口道:“不瞒您说,那是家父生前打铁十数年攒下的,留给我用来讨媳妇。”
听闻此言,李泽内心信了八成。在这个封建时代,铁制农具兴盛,铁匠确是一件不错的‘肥差’。十两银子!能去天香楼快活许久了,哈哈哈!他连忙将朴刀收回刀鞘,笑着打哈哈道:“老弟莫怪!毕竟是非常时刻,为知县大人办差,老哥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如此境地,老弟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赋诗,佩服,佩服!不愧是读书人,泰山爆炸...脸色...,什么来着?”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王希赶忙接话道。“啊!对对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稍候,我为你取纸笔来。”
“多谢李哥!”
看着李泽转身前去拿纸笔,王希在心中腹诽道:“话都说不明白,装什么读书人,贻笑大方。”
许诺给李泽的,乃是虚空银子。别说老头子没留下那么多银子,就算是留下,也被原主霍霍没了。至于东窗事发?不存在的!先把纸笔骗来,若是觉醒了天赐文心,李泽还敢上他家找银子去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若是没有生出天赐文心,那就基本是要被流放。大不了吃些皮肉之苦,李泽还敢杀了他不成?跟流放比起来,区区一顿毒打,算不得什么,小儿科罢了。摇摇脑袋,不再考虑此番琐事。李白,杜甫,王维......该选取哪位名家的诗,作为入品的证道之基。文抄公也得谨慎而为,肆意乱抄,可能反受其害。深陷牢狱之中,总不能来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年不过十八,也不敢来一句‘百年多病独登台,潦倒新停浊酒杯’。类似这种都是行不通的,与他的现状和心境不相符,会被怀疑是抄袭所为。在这个文道独尊的世界中,抄袭是遭到全天下读书人唾弃的行为。王希盘腿坐在破草席上,胳膊拄在腿上,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不消一会,牢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老弟,纸笔来了!”
李泽粗狂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希闻声从破草席上起来,三步并两步,快步行至牢门。隔着栅栏,从李泽手中接过纸笔和盛着墨汁的砚台。“多谢李哥!”
“无妨,老弟你先写着,有事喊我。”
说罢,便转身离开。他可没有兴趣看王希在这里赋诗。只想着赶紧下班,好去铁匠铺寻那十两银子,连夜快活一番。王希走到‘床’边,将破草席拿开,露出平整的青石板。把白纸平铺在上面,随后摆砚,提笔,蘸墨,刮尖...一气呵成。强忍着紧张的情绪,定定地看着白纸。方才李泽离开的间隙,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就是这首......”左手提袖,右手执笔。笔走龙蛇,墨汁跟随着笔尖跃然于纸上。“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原主的字写得还是很不错的。这首出自明代于谦的《石灰吟》是王希深思熟虑得来的答案。这首诗借物喻人,借吟石灰的锻炼过程,表现了作者凛然无畏,浑不怕死留清白的情怀。并且大夏境内也已经有了石灰的存在。用在此处,恰如其分。王希遭受无妄之灾,陷身囹圄的境况,跟这首诗的意境十分贴合。当他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那张纸突然无风自动,悬浮在半空中。纸上的字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文字化成一个个实质的金色方块,从纸上飘出,排列在空中,熠熠生辉。金光的照耀下,昏暗的牢房内犹如白昼。王希握紧双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纸。成败在此一举啊!与此同时,牢房内的另一侧。李泽平躺在长凳上,正在与同僚闲谈。“李头,方才你那纸笔作甚?”
“有个犯人不知发了什么疯,要赋个劳什子诗。”
“哦?哪家的读书人,如此勇猛?”
“害,城东的王希,半吊子一个。他要是能写首好诗,我李泽就把旁边这张桌子吃了!”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砰!”
平地惊雷一声响!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把李泽二人的耳膜撕裂一般。二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