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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跟进地很顺利,之后一段时间,迟溪都没有见蒋聿成。 这让她惊悸不安的心多少平静了些许,很快就投入了对新项目的考察中。 跟她一块儿去伽罗半岛考察的是蒋毅。没想到,他会去中晟任职。 因为伽罗半岛位于太平洋之上,四面环海,他们只能乘坐轮渡出行。 蒋毅晕船,在甲板上连吐好几次,脸色苍白如纸。 迟溪眉头皱得很深,过去扶起他:“实在不行的话,我让人先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你确定?”
蒋毅点头如捣蒜。 迟溪只好让人把他扶回船舱里。 船又在海上航行了两天,终于抵达目的地。 迟溪让夏桐先将蒋毅送去了吊脚楼休息,自己换上了一身迷彩服,拿着望远镜登上了瞭望塔。 从头顶俯视而下,这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海,丛林茂盛,只有中间这不到一千余亩的地方是智能小镇的核心试验区,四周设立了几个岗哨和瞭望塔,守卫一般。 想必是当初只建设了一半,并没有太大科技价值的缘故。 就算有人觊觎,这东西一带不走,二还没建设完,无法真正投入市场创造财富。 巡视完毕,她才回到寨子里。 蒋毅已经好多了,在餐桌上等着她,一看到她就热情地招呼她吃饭。 迟溪吃东西很文雅,也很慢,好像不管是多美味的珍馐,在她嘴里都淡而无味。 “你尝尝这个啊。”
蒋毅将一叠椒盐花生推到她面前,“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谢谢。”
迟溪捡了一粒吃了。
动作依然有条不紊,下颌微动咀嚼着,她微微侧头时,乌黑而蓬松的头发从一侧滑落到肩下,她随意伸手将一绺拨到耳后,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蒋毅看得有些失神。 迟溪看他一眼,微怔:“你看我干嘛?吃东西啊。”他讪笑,有些慌乱地垂头继续扒饭。 女神就该是这样的吧。 清心寡欲,对什么都无欲无求的样子。 下午又出去巡视了一圈,迟溪就回来了,拿出钢笔和一张规划地图在房间里写起来。 蒋毅坐在旁边看着,越看越心惊。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她只出去了两次,登上瞭望塔一次,竟然就能将这座岛的地形完全摸清并在纸上画下来。 这记忆力和思维能力也太惊人了。 “你是哪儿毕业的呀?我是N大的。”
他对规划什么没有兴趣,就想跟她聊聊天。
迟溪低头圈划着,头也未抬:“MIT。”“哇哦。”
熟悉以后,蒋毅越来越无法掩饰自己的本性,一开始佯装的稳重也有些露馅了,自己还浑然不觉,“迟溪,你谈过恋爱吗?”
迟溪笑了,摇摇头。 蒋毅:“我不信,肯定有很多男生追你吧。”
迟溪:“没有。”
年少时,除了蒋聿成基本没什么人敢靠近她。那个时候的她,孤僻、冷漠,也压根不跟人搭话。 蒋聿成……蒋聿成…… 迟溪心绪不宁,有些痛苦地按了按太阳穴。她对蒋聿成真的不再有任何希冀了吗?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么多年了,他是唯一一个走进她心里的男人。 她厌恶异性,更讨厌男人靠近她,只有年少时就一路相伴的蒋聿成是个例外。只有跟他在一起,她不会感到不适。她有很多心里话,也只跟他说。 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在他身上汲取温暖。 其实她是害怕的,害怕自己真的沉沦下去,万劫不复。而今的蒋聿成,就还是以前的蒋聿成吗? …… 迟溪是后半夜听到的枪声。 一开始是短而闷促的两声,像什么金属利器瞬间洞穿木板,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几乎是响起的那一刻,她就睁开了眼睛。 拜迟中骏所赐,她在陌生的地方一直非常警觉。 何况是这种三不管地带的荒岛。 迅速换好衣服后,她第一时间登上高地查看。因为对地形的熟知,她很快在西南角和东面海港的位置发现了歹徒的登陆踪迹,因对方穿的也是迷彩服,加上黑暗阻隔了视野,高倍望远镜也看得不是很清晰。 她只能判断出这大概有五六十人的规模,不过,看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她退回寨子里。 “迟溪!”
蒋毅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把二楼走廊上的木板踩得“嘎吱”作响。
迟溪暗骂一声,捂住他的嘴巴就把他拖进了屋子里:“你喊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吗?”她的眼中有股冷意,狭长而漂亮的眸子在暗夜里依然黑亮分明,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蒋毅好似也被感染,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渐渐被安抚。 “待在这里别动。”
约几分钟后,一行十几人被迟溪召集在寨子后面的山坡上。 这算是整个寨子的制高点,又有丛林遮挡,一时之间不容易被发现。 “为什么不从港口走?”
蒋毅带来的人里,有一个问迟溪。
迟溪都不想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夏桐瞪他一眼,喝道:“人就是从港口摸过来的。整座岛就这么一个渡口,你说呢?”这人不说话了。 信号不太好,但还是可以发射出去的,夏桐将原有的设备拆了组装,很快就发出了求救信号。 但与此同时,也暴露了己方位置。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救援人员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和对方打游击,躲避对方的搜寻。 虽然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来头,迟溪的眼皮一直跳,直觉不是什么善茬。 恐怕不是盗匪就是她的对头。 第一种的可能比较小。 一是这基地是个半成品,实在没什么好劫的,二是绑架她迟浦和估计也不会拿出一毛钱,而她手里明面上那些资产,不足以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要是第二种,她可就摸不准了。 她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 迟溪平时很喜欢做一些户外活动,她本身还是IPSC的资深玩家,在野外和对手玩个捉迷藏问题不大。 只是,还带着一帮拖油瓶。 她回头看了眼惊惶不安的蒋毅,心里想,要是他出什么问题蒋聿成会不会找她算账。 “你跟在我旁边,不要离开我半米远。”
她叮嘱。
蒋毅点头如捣蒜。 一开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十几分钟后天上居然开始下雨。他们穿的是普通的山地靴,但这个地方的泥土本就比寻常泥土黏腻,很快就感觉寸步难行。 蒋毅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迟溪望着远处不断打来的电筒光,心急如焚,猫着腰飞快折回来。 原来,蒋毅不小心踩在了断裂的竹竿上,脚底板一片血肉模糊。 迟溪猛地撕下他的衣角,一分为二,一块塞他嘴里:“忍着点儿。”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利落拔出了竹竿,痛得蒋毅差点厥过去。 蒋毅龇牙咧嘴,脸白得好像在水里泡了三天。 迟溪不由分说架起他,带着他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耳边不断传来哗啦啦拖曳的声音,迟溪回头,原来对方将沿路的竹子纷纷砍倒在地,拔除障碍,力求最快找到他们。这批人已经快速逼近,无数凝成的光束如探照灯般从远处交织而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有一束快照到他们—— “趴下!”
她手按在还呆愣的蒋毅头上,狠狠往下一压。
两人就势闪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后,成功躲过。 滂沱大雨打湿了衣服,压在身上好像裹着一层沉重的铅铁。 阴冷、潮湿,还有间歇性的疼痛。 蒋毅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由去看迟溪。 她的脸色也很苍白,黑色的长发湿透了,紧紧黏在她消瘦的脸上,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镇定。 “迟溪,我……”他嘴唇嗫嚅,心情复杂。 “别说话。”她直接捂住他嘴巴。
她也只是看着镇定。作为一个资深户外运动者,她很明显感觉到体力的流逝,体温的下降。 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脑中快速换算了一下时间,推测着救援什么时候到,她忽的听到头顶由远而近传来巨大的嗡鸣声,忙循声望去。 远处的海岸线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被磅礴的水汽冲刷成朦胧的一片幻影,她眯眼,隐约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射来,很快就到了近前。 原来是几架直升机,大雨顺着不断搅动的螺旋桨而下,像被截流的瀑布,气势惊人。 眨眼功夫,其中一架已经悬浮到她头顶。舷梯降下,最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道高大劲挺的身影。 他穿迷彩,脚下踩着跟她一样的军靴,那一刻竟然有几分情侣装的味道。 这让迟溪有些恍然。 就在她微微愣神的刹那,蒋聿成已经到了她眼前,一双幽冷深邃的眸子狠狠盯着她,眼底有滔天的怒意。 这种阴沉到可以滴出水的表情,依稀只在年少时那一年她被困荒山、他找到她时有过。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整个人被他拽了上去,耳边听得他冷声命令道:“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给你收尸!”她咬了下唇,只好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 雨到了凌晨时才停歇。 迟溪坐在火把边烘着手,表情平淡,蒋聿成端着面包和牛奶过来时也没什么变化。 “吃点东西。”
他把托盘搁到她手边。
迟溪说了声“谢谢”。 “这么见外?”他在她旁边坐下,岔开腿,姿势松弛又随意。
迟溪听出他话语里的调侃,看他一眼。 他还没换衣服,这种紧身的衣服更衬得他身材精壮,劲瘦修长,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跟头顶这张英俊逼人的面孔不太搭。 他是在笑,好整以暇望着她,可惜眼睛里没有温度。 迟溪明明白白地感知到了,他在生气。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她没好气,低头继续烤火。
“我救了你,你就是这种态度?”他挑眉。
“我也没让你救我啊。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的?”她淡淡抬眼,目光里有某种洞察一切的犀利,轻笑,“你该不会是跟踪我吧?”
蒋聿成神色不改,微微伏低了靠近她。 挨得太近了,男人干燥温热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侵略感十足。 这是一个成熟且极具攻击性的男人。 跟蒋毅那种稚嫩无害的小年轻完全不同。 迟溪心跳蓦然加快,不适地往后退了退,别开头:“你别靠我这么近。”
心里的警钟瞬间拉响。 不过,也就那一下,蒋聿成很快起身远离了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迟溪皱了皱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她向来感官敏锐,那种灼热的不适感依然附着在她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上,这让她不是很舒服。 “有一点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跟着你。”
蒋聿成微微一笑。
迟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坦诚。 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倒让她后面的话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他笑望着她,似乎在等她后面的话。 可她不说了,他又有些遗憾地叹息,自顾自道:“我在蒋毅身上安装了定位追踪器。”迟溪明白了,原来他是追踪自己的侄子来到这儿的。 可是,他又怎么能确定她一定不会抛下蒋毅呢? 蒋聿成好似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唇角微扬,笑得人畜无害:“合作还没结束,以迟三小姐唯利是图的性格,怎么会放弃蒋毅这颗棋子跟我撕破脸皮呢?钱对你来说,可不是比命还重要吗?”
话语里的讽刺是个不聋的都能听得出来。 迟溪别开脑袋,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下一秒脸却被他强硬地掰回去,没等她反应,他的唇已经狠狠压了下来,不容置疑。 陌生的干燥的触感,迟溪懵了会儿,开始拼死抵抗。他的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攻城掠地般占据了她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强势,霸道凛冽,不容她质疑,突然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所有的感官好像在这一刻消失,只剩下唇齿间那种厮磨的酥麻、炙热、纠缠…… 迟溪后来忘记了抵抗,或者是茫然。 一颗心跳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鼻息间,全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 他缓缓地放开她,目光仍是定定盯着她。 半晌,竟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很微妙,仿佛是得到了什么答案似的,却让迟溪的心跳更是无以复加,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 月湖公馆。 “多吃点儿,吓死妈了,你说你好端端的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差点把你这条小命搭在里面。”
刘美贤不住往他碗里夹菜。
蒋毅被她念叨地烦不胜烦,嘟囔道:“我这不是为了工作吗?都说了这是意外了,你还念叨个没完。一会儿嫌我工作不尽心、不上进,我真干了,又嫌这嫌那!”“哎——你这孩子,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四弟你说呢?”
她回头去看蒋聿成。
虽是笑着在问,语气仍是小心翼翼。 蒋聿成低头挑着菜,表情和往常一样平和:“年轻人多历练也好,我当年在国外创业时,也是什么都试过的。”“他哪儿能跟你比呢?”
刘美贤却好似得了天大的夸奖,眉梢都带着喜色。
显然,觉得能把自己儿子跟蒋聿成相比就是极大的肯定了。 “对了,有酒吗?”蒋聿成忽然问。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个?都怪我,我看子沣不在,以为你不喝的。稍等一下,我让阿西……啊不,我马上去拿。”她忙不迭朝地下室的酒窖去了。
“……四叔。”见她走远,蒋毅忐忑地望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支走刘美贤。
“你跟我过来一下。”蒋聿成撂了筷子,起身去到二楼。
蒋毅跟着他一道上去,在狭窄的平台上站了。 午后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太阳明晃晃地从阳光房直射进来,烧得深色的大理石地板滚烫如烙饼。 哪怕隔着塑料泡沫拖鞋,蒋毅仍有种踩在火炭上的心惊感。 “四叔……” 话音未落,蒋聿成已经凶狠凌厉地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打的,只一下,他脸已经被掴得偏侧到一边,耳边都有瞬间的失聪。 好半晌的麻木,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才袭来。 蒋毅僵在那边,不敢动弹。 蒋聿成脸色阴沉,冷冷斥道:“谁允许你跟迟中骏私下来往的?这次算你运气好,我及时收到消息,不然,你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吗?”蒋毅面色苍白,不明白他怎么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 但转念一想,这世上哪有他想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事儿呢?除非是他不想知道。 他咬了下唇,犹自为自己挽尊:“……他只说,帮忙吓唬一下人,好让我借此英雄救美,让她信任我,没想到他竟然出尔反尔……” 蒋聿成扬手打断,不想再听他废话:“以后不准你跟迟中骏来往。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