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箭之后,又有几名胡人倒下,队伍彻底慌乱起来,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柳晓晓几人纵马追上,连续射杀几人,意外的感觉这队胡人战力孱弱,行事全无章法。还未等他们靠近,车队里的人便纷纷抱着脑袋蹲在一旁,竟已经放弃了抵抗。“勇士们,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们是替日逐大人办事的。”
领头的人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骨制的令牌,哆哆嗦嗦的捧在双手中举高到头顶。章嘉接过牌子,见上头刻着胡国文字,左下角还画了一只雄鹰,模样不似做假。“日逐大人?你们替日逐大人做什么事?”
潘长顺一愣,明显感觉不对劲了。这队胡人的汉语说的比自己还要流利,而且胡人听见日逐大人,哪里还敢追问办的什么差事。便在此时,罗哲在一旁收拾那几具尸体,他从腰间掏出解首刀,一只手正摸到尸体的耳朵上,只见左耳耳垂光洁如玉,并没有耳环耳钉装饰。“你们是汉人?”
“你们是大夏人?”
两方人马同时喊道,而后猛的一静。潘长顺脸色大变,他原本蹲着的身体猛然窜起,从一旁飞快的抢了马匹翻身上去,夺路而逃。柳晓晓举箭要射,章嘉已经追了上去。“留他活口!”
众人把剩下的人马押到一处,留罗哲几人看守,柳晓晓跟韩俊一起去板车上查看。这板车约莫五尺宽,上头盖了油布,用绳子捆的密密实实的。柳晓晓用刀砍断绳子,伸手将油布一掀,只见满满一车长刀长枪,堆的小山似的高,在日光下泛着银色的亮光。两人大惊。“他们是走私商贩!”
如今大夏国,是禁止与胡人开展边关贸易的。但是胡人盛产马匹,毛皮,和昂贵的中草药,他们手工业落后,不会炼铁,一应铁器都依赖大夏国供给,大夏的茶叶、铁器、布匹在胡国都十分紧俏。曾经有个姓马的伟人说过,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敢践踏一切人间律法;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这话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适用的,如今这些商贩,贩运铁器入胡,转手间几乎有十数倍的利润,对财富的贪婪和渴望,岂是大夏律禁的了的。柳晓晓震怒,这些该死的走私商贩,十年后居庸关告破,胡人铁蹄南下,不知杀害了多少大夏百姓。他们携带大量兵器,甚至还有各种昂贵的攻城利器,便是有北方巨贾为个人蝇头小利,不顾国家危难,私下贩卖铁器给胡人。消息一出,举国的商贩都被唾骂,连扬州如此盛行商事的地方都受了影响。却原来,在十年前的现在,此事便已经有了苗头。“《大夏律》规定,片铁不得出关,违者斩首,你们是从哪个城门出来的?”
如今两国之间都造了高耸的城墙,想要带着车队入胡国,必然是从城门出来的。这其中定然有官兵贪图利益,收下贿赂,私放了商贩出城。那群人只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大人们,我们只是干活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放屁!你他妈的莫非是瞎子?自己哪个门出来都不知道?”
韩俊一脚踹翻说话的那人,这群该死的商贩,大夏的蛀虫,汉人的叛徒,正是他们亲手提供了武器,让胡人把刀架在自己同胞的脖子上,简直比胡人还要可恨!那几人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爬起身来分头跑了。面对胡人时,他们知道许是一场误会,便没有抵抗。可如今抓住他们的是汉军,历来走私犯落到汉军手里,不止斩首,还有凌迟的,实在没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此时拼了命,博取一线生机。“军士们听令,格杀勿论!”
罗哲几人利索的翻身上马,挥着长刀砍人。另一边,章嘉正拍马追着前头的潘长顺。因着要留人性命,章嘉在后头射了几箭,都只是示威性的从潘长顺耳旁刮过,反将人吓的跑的更快了。“前头的再不站住,这一箭,便要你的命了!”
我他妈站住才是没命,被箭射死好过被凌迟,凌迟前还得被一通严刑逼供,傻子才愿意停下。潘长顺发了狠,用尽全力夹紧马腹,朝前跑的飞快,风声呼呼的在耳旁刮过,心头狂跳,再远一点,再远一点。日逐大人派来接应的应当就在前面了。终于,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队胡人的身影。他们足有四五十人,身穿皮衣皮裘,头上编着辫子,左耳上戴了硕大的耳环,各个身形高大,鼻高眼深,领头那人,肩上还站了一只鹰隼。潘长顺心头涌出一阵狂喜。“伊屠大人!快救我,后头有汉军!”
话音刚落,背上忽然一阵发寒,潘长顺本能的身子一歪,一支利箭从他左腹划过,带下一大片皮肉。“啊——”潘长顺惨呼一声,滚下马背。章嘉见一击不中,后头的大队胡人已经加快马速,他便果断的一转马头,朝刚刚来时的方向跑了。伊屠智牙是呼延玄泰的亲卫军,也是他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他迎上潘长顺,满脸嫌恶的问道:“此处怎么会有汉军,你们走漏消息了?”
潘长顺一手捂着腰,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大人,他们应该不是来抓我们的,他们见我们身穿胡服,远远的就开始朝我们射箭,倒向是冲着胡国的勇士们来的。”
“冲胡国来的,汉人军队?”
“不是军队,只有七个人。”
伊屠智牙眼前一亮,七个人!倒正像日逐大人等的人,哈哈哈,没想到竟撞到自己手上了。“留个人送他去大巫那里治伤,其余人跟我走!”
伊屠智牙兴奋的挥舞马鞭,七个人,里头肯定有那位女将顾明月。若是自己能生擒顾明月,这样大的功劳,不知能换多少牛羊奴隶,说不得呼延大人还会赏赐他一小快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