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是举人自荐,经过朝廷考核后担任地方教育官员,比如教谕这样的职位。只不过,教谕一职,虽有清望,俸禄却低,又是个清水衙门,前程极为有限。但凡家底稍微厚实一些的都不愿意去。第二种是参加“大挑”。如果是在省里乡试榜上有名的举人,连续参加三次京城里的会试没有通过的,可以到吏部注册,参与“大挑”。这大挑,便是由户部主持,朝廷大员参与选拔。挑中的举子,有能外派当县令的,甚至可以留在京中,去三司六部的也有,若能好好经营,前程十分远大。谢京墨此番已经是第二次贡试不中,若等明年考试再落选,必然也得走“大挑”的路子。到时候他的前程,可就全由户部官员说了算的。“姐夫,你同张弛很熟吗,可否为小弟引荐一下?”
谢京墨的神色已经带上了几分急切,周晋得意的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被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断。“你想结识张弛吗?这还不简单,我把他叫来家里吃饭就是了。”
这次,还不待周晋有反应,谢京墨已经冷下了脸。“晓晓!不可再胡说八道!你整日呆在家里,如何能结识张弛这样的纨绔子弟,这话说出去,你便是不为着自己的闺誉,也得替我想一想!”
顾明月无语,什么乱七八糟闺誉不闺誉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老子还懒得搭理你呢。朝谢京墨怒瞪一眼,自己咬牙切齿的拿了个鸡腿在手里啃。一顿宴席,期间全是谢京墨对周晋的吹捧,夹杂着柳老爷对大女婿发自肺腑的感激,周晋几杯黄汤下肚,有些飘飘然了。趁着气氛一片大好,柳夫人伸手捅了捅柳老爷的胳膊,朝他使个眼色。“咳咳,两位贤婿啊,如今家里有桩为难事。你们也知道,这几年家中生意不好做,一些铺子都是勉强支撑着。这次飞白定亲,还问你们都借了银子。”
说完拿眼睛打量两人的神色,果然,谢京墨的笑容已经有几分僵硬,身体也坐的板直。倒是周晋,还沉浸在柳老爷的吹捧中,满脸的陶醉。“岳父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家里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有能帮上忙的,一句话的事。”
“晋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柳老爷把手搭在周晋的手背上,语气充满了恳切。“是这样的,家里头在祁门还有几座茶山,我同你们母亲商量了。家中现在急缺现银,那茶山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给了你们。这次的银子,就当买山地的钱了,我明日就让人去把茶山落到晓晓和湉湉的名下,如何?”
谢京墨一惊,浑身的酒意散了大半,心里头涌上一阵无名火。好啊,柳家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响啊!那几座茶山产的都是最下等的红茶,几个山头,若按市场价,满打满算也就值个八九万两,他们两人加起来可有整整十五万啊!这还不算,他收了十五万,还把契书落在自个女儿名下,决口不提女婿的名字。虽说晓晓如今嫁到谢家,便是谢府的人,可保不齐他日后稍微哄上一哄,又叫晓晓瞒着自己把茶山还回去。这姓柳的,左口袋进右口袋,竟要诓他们十五万银子!谢京墨忍着怒气,僵硬的扯着嘴角。“岳父,这只怕——”“嗨,我还当什么事呢!小事一件,就这么办吧。”
周晋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又举起酒杯。“来,别提那些小事。你们听我说,这个小张啊,张弛,要我说这高官家的孩子就是有礼貌,一口一个晋哥的喊我,还叫我去他们府里玩……”柳湉湉面色尴尬,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悄悄在桌下拉周晋的衣袖。“相公,你少说几句吧。”
这牛皮都吹的上天了!谢京墨脸色铁青的看着两人,犹豫半晌,此时不说清楚,往后再讲这个事,就更为难了。他深吸一口气,衣袖里双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