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清而冽的质感声线,擦着黑暗漾开。 宣枳辨出是陈京裴的声音之后,悬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缓缓落下。 不过,悬落到一半,她心底咯噔的一声,猛地又提了起来,“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可能是她的门又没锁紧吧? 陈京裴栽在沙发里,头发睡得有些凌乱,衬衫的扣子也零零散散的被乱掰开几颗,灯光亮起的那瞬,喉结处的一片绯色也格外显眼。 他忍住痒意回答宣枳的问题,“不小心捡到一把门钥匙,刚好能开。”
宣枳:“…………”这是在忽悠小孩子呢? 宣枳喉咙干涸得紧,没继续在这个问题纠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他那么有钱,或者能使门神给他开门也不一定。 “你又偷喝我桃汁了?”
经过客厅,发现茶几扔着半瓶盐渍桃汁,宣枳停下脚步,视线移落到他泛红的喉结上,又气又揪心,“你真是有自虐倾向。”
“如果不自虐,我这五年就熬不过来了。”
陈京裴淡淡轻笑,笑声轻得像夜间昙花集尽所有日月光华绚丽绽放,却又在瞬息之间悲悯消弥。 宣枳心脏微微揪疼,从来不敢去认真想一下他这五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 “陈京裴,你找过我吗?这五年来,你一直都有在找我吗?”
从回国到现在,她好像都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虽然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想听一听,他这五年来的故事。 就像她在国外,也有好多好多故事,想讲给他听。 “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找。”
陈京裴眸底泛着浅浅的腥红,“可,怎么找也找不到。”
直到她和陈韫泽回来,他才明白,原来她是随同陈韫泽一起坐专机出国了,所以才会一点信息都没有。 “哦,那你明显不太上心。”
宣枳惯性掠起他未喝完的桃汁,慢悠悠的嘬着,说:“如果你看过我发表的战地新闻稿,就应该能知道了。文章末尾都有署我的名。”
陈京裴:“…………” 他不是不上心,他是压根做梦都梦不到她会跑去国外当战地记者。 “不过,这五年来,我也没对你怎么上心过。”
宣枳突而苦涩一笑,“我在国外,其实经常能看到你的消息。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可能再有交集了。所以尽量能不去想你,我便不会去想你。”
“但偏偏,命运喜欢捉弄人。”
宣枳轻轻捏着手中的饮料瓶,“不仅让我兜兜转转回到霏城,还让我再次遇见你。”
“那还舍得再抛掉我么?”
陈京裴声线隐忍又克制。 宣枳缓缓摇头,“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
陈京裴突而猩红着眼眸,捉起她纤细的手腕骨,“温家的亲事已经退了,你还要折磨我?”
“那样算退了吗?信物不是没拿回来?”
宣枳总觉得这件事还是很悬。 陈京裴捧住她的脸,目光一直灼灼的盯着她柔软的红唇,“今晚奶奶说的话,你也应该听见了。这桩亲事,完全可以不成立。还有我父母,他们也并非像你所想的那样会不接受和不喜欢你。”
宣枳却冷笑,“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别总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
陈京裴气得掐她脸蛋,“我们未曾向他们坦白过,又怎能知道他们真的会一点都不成全我们的爱情?”
“至少你爸的态度就很强硬,他根本就不会同意你和别的女人结婚。”
宣枳的眸色暗淡下去,“莘鱼说了,你要是敢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他会打断你的腿。”
“他说的只是气话。”
陈京裴拇指腹摩擦着她的嘴角,克制力被身上的过敏症闹得渐渐失控,“他不可能真的打断我的腿,我的腿要是断了,他还怎么指望我为陈家传递香火,开枝散叶?”
“所以,别再和我闹分手了,好不好?我们这样分开,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了是在折磨你自己,也在折磨我。这样反比不被长辈祝福,而来得更加痛苦。”
“可是……”宣枳欲言又止,似乎动摇了。 陈京裴乘胜追击,打消她的顾虑,“如果你还不想坦白公开,我们也可以暂时不公开。我爸那么忙,也不可能天天来盯着我的私生活不放。等你真正不再畏惧你内心的阴影,我们再主动跟长辈坦白。而不管他们成全与否,都不要再逃开我,行吗?”
“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一趟,总该要轰轰烈烈的去爱一次。”
陈京裴越说,薄唇凑得越近,身躯也渐渐欺压过来……